他伸手在空气里挥动几下企图赶走烟味,又赶紧道:“我去走廊抽。”
林向北起身想绕出去,擦过贺峥的肩膀,被一把抓住手臂扯了回来,一个旋身,背靠着半掩着的门,往后踉跄两步,门砰的关上。
贺峥对烟草已经到了一种深恶痛绝的地步,就像极端的素食主义者还没有闻到肉的腥味单单是听见吃肉这两个字就已经皱起了眉头。
密闭的卫生间充斥着廉价尼古丁的气味,从贺峥的鼻腔钻进去,给肺腑造成难以忽略的不适,他神色阴沉地盯着林向北不离手的烟卷,大力地拍了下林向北的手背。
林向北手一抖,烟灰絮絮地落在地上,但他顾不及吃痛,第一反应是担心贺峥有没有被烟头烫到,又不想贺峥吸他的二手烟,连忙将手抬远,挣了下说:“把门打开吧。”
贺峥直接扣住他的右手,迅抽走已经快见底的烟,转身摁灭在方形的洗手池里,继而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冲走烟灰,再将烟头恨恨地扔进垃圾桶里。
林向北看着他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讪讪地弯腰把地上的烟蒂也捡起来,刚起身,被推进了隔断的一字型淋浴房里。
贺峥抓过花洒,毫无预兆地对准林向北。
冷水兜头浇了林向北一身。
林向北头湿了,衣服也湿了,条件反射地拿手去挡,因为冷,嗓音变形,“你干什么?”
贺峥缄默着,无法撼动的山岭似的站在推拉的玻璃门前,封住林向北唯一的去路。
林向北躲到哪儿,水流就冲到哪儿,像一只可怜兮兮的无处可躲的落水狗。
水温过了最初的劲渐渐暖和起来,冷得抖的林向北停止了逃避的动作,他从头到脚都湿漉漉的,背脊贴着冰冷的瓷砖,半耷拉着肩膀,睁开被浇得红的眼睛气恼而委屈地用目光询问贺峥的意图。
两个身高了得的男人挤在卫生间里,顿时让本就有限的空间更加的逼仄,动与不动,四面八方都是对方的身影。
林向北的嘴唇抿紧了,用手掌抹去脸上的水珠,五指将不断滴着水的湿往后抓,完全将五官露了出来,他别过脸,是一个有点倔的表情。
贺峥将花洒关了放回去,朝林向北靠近,附着在林向北身上的潮气也传染给他。
林向北不肯看他,他就掰住林向北的下颌,让林向北的脸直面着他,不得不跟他对视。
离得很近,他依稀能嗅到几缕淡淡的令人烦躁的烟味,横冷的眉浓浓地聚拢,开口道:“烟就那么好抽吗?”
差点被这东西连累一辈子,居然还敢上瘾。
之前几次见面他管不着,但现在贺峥有绝对的身份制止。
回过味的林向北气道:“你不想我抽烟你直接说,拿水滋我算什么回事?”
“别人是吃一堑长一智,你是吃一堑吃一堑,跟你说你能记到心里去吗?”
贺峥对他有不信任,“就该好好地罚你才能长记性。”
林向北的眼睫毛凝结成一小簇一小簇的,鼻翼小幅度地吸了吸,听贺峥接着道:“以后不准再抽烟,我可不想抱着个臭烘烘的烟斗睡觉。”
林向北觉得贺峥对他的要求变得好高,有好多不准,但到底是他有过在先,闷闷地嗯了声,“我尽量。”
“别尽量,你得做到。”
贺峥带一点缅怀的,“戒得了一次,就能戒得了第二次。”
林向北心里轻轻地跳了一下,喉咙变得痒痒的,想随便嚼点什么东西。
贺峥还会再给他买好多好多糖吗?甜的酸的。
林向北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神变得期待,落在贺峥眼里有一种邀请的意思。
他的衣服吸饱了水,黏在身上又冷又沉,肢体打着颤,很不好受。
既然已经解决了他的错误,那么该结束这个惩罚了吧,林向北说:“很冷,我要洗澡。”
贺峥巍然不动,深邃的眼瞳看着他。
林向北手指冰寒,感应到贺峥跟他截然相反的体温,胸膛微微起伏着,声音沙沙地重复了一遍,“很冷……”
鬼使神差地凑上去,亲了贺峥柔软温热的唇汲取暖意,分开一点,贺峥追上来亲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