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足够的盘缠,二人雇了辆马车,有识途的车夫驾车送他们二人顺顺当当地去朝都。
二人打扮都很低调,许婉一身男装,学着方尧一身黑衣斗篷江湖侠客的打扮,给自己置办了一套带宽帽的披风,俏生生的江湖少年郎模样。方尧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把她当成小弟看待,一路上很是照顾。
几人顺利行三日车程,便赶到了南阳,朝歌近在眼前,往前再行两日便可抵达终点。
此时已经过了二月,天光渐长,白天不断升温,人们开始穿起了春装,柳絮风初定,桃花水渐肥。
傍晚时分,他们找了间客栈住下,三人和马儿都需要休息,许婉真的是坐车坐到全身麻木,她不穿披风又冷,穿了中午又热,整个人不是在汗水里就是在梦里,过得有些浑浑噩噩,还好旁边有个大哥方尧照看路程,一路上很顺利。
许婉从客房休整后出来,跟方尧下楼去吃晚膳,当地的特色招牌菜,有杂合羹、冻三鲜、小炒肉和薄荷鸡蛋汤。
两人静静吃着饭菜,忽然听到旁边桌子传来高昂的议论声。
“嗳,这回齐国可是败给我们靖国了!前月那梦川河上的大炮可真厉害哟,将他们的百年永安城城墙给攻打下来了,听说城内死了不少人呢,齐军可谓是损失惨重!”
“我还听说上月齐国派来议和的使官现已回朝了,想必那齐国公主不日便要嫁来朝都完婚了……”
“大婚的日子就定在下月底,礼部的司徒大人担任婚仪使,亲自去梁嘉都郡接北齐公主,估计五月初便可与太子完婚了!”
“你说这战事究竟何时再起?两国积怨已久,齐国国事混乱不堪,内局动荡,又逢国内瘟疫肆虐蔓延。我靖国韬光养晦这么多年,国运昌盛,兵强马壮,此时便是最好的交战时机,军北上,一举歼灭敌国,一统天下……此时为何还要嫁娶他国公主,接受议和呢?”
“这只是缓兵之计,我等虽然不在朝廷为官述职,不懂朝廷大局上的政治兵法,但也对国家大计、军事策略有所见解和看法,诸位且听老夫一言,自古以来便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靖国宣战暂无顺当的天意旗号,攻打永安城一战也只是听闻有齐国奸细在靖国作祟……”
“齐国小贼在我国边境为非作歹,日益挑衅跋扈,我国早有准备,亦是不容挑衅靖国国威,因此给齐国惨重一击,打压敌国的嚣张气焰。但若两国仓促交战,名不顺则言不正,不顺天意,则不得民心信服,后患无穷!况且靖国诸君未立,还需时日,以待新任天子来决策靖国未来的变革,故而战事不可妄动!”
“那齐国公主会嫁给谁?大皇子还是二皇子?三皇子尚且年幼,不过十一……”
“此乃国之大事,不可妄加揣测!大皇子乃国之栋梁,雄韬伟略,仪表堂堂,此次梦川一战便是由他亲自坐镇指挥。二皇子听闻才高八斗,七岁便可出口成章、吟诗写赋,卓尔不群,只是近些年来很少能听到他在朝都的事,大抵是在韬光养晦,藏龙卧虎。三皇子虽年幼,多处不及他两个哥哥,想必也是才貌双全,出类拔萃之人!”
“听闻陛下这些年身子骨渐弱,不似当年,时常垂卧病榻,宫中的御医换了一批又一批,恐怕不日便能择出太子的人选来……”
……
众说纷纭,议论不休。此事未必全是空穴来风,民间百姓造谣生事。
每个人的思考方式都不尽相同,不过是片面的主观推断。从个人狭窄眼光看去,所得不过冰山一角,并非事物的全貌,所谓的“事实”
也并不能代表着事情的真相。
许婉也害怕自己的坚定被多方谣言和讹传所动摇,蒙蔽了心智,两人凭生误会,就此错过。
她的一颗心被现实的强手揉捏搓圆得奇形怪状,心乱如麻,七上八下,她不敢再听了……
杂乱心绪扰得许婉头疼,她默默吃完自己碗中的饭菜,神色平静地和方尧说一句“我吃完了,先回房休息。”
便上了楼去,留下方尧在席间一脸懵然。
见她上楼的步履十分匆忙,疑惑她是有什么心事?难道又是身子不舒服?
他们每日抓紧时间赶路,确实辛苦,早些休息也好,便随她去了。
众人言之凿凿,许婉无力去辩驳,回房漱了口,铺好床榻,她便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