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去街上买粥回来,给慕晏殊喂了些清淡的青菜肉丁小粥,两人吃完早膳,药童端了中药来,还带了一个药篮子,要给慕晏殊的伤口换药。
药童见二人是夫妻,便客气地对着许婉说道“夫人,你看好了,先把绷带拆下,把这药粉撒上,最后将这草药包敷上,再用绷带打结,这样便可以了。一日喝三次药,早晚各换两次绷带。”
药童给许婉演示完如何包扎换药,嘱咐好注意事项,将换药的篮子放下,便出了屋。
许婉方才看得倒是很认真的,仔细留意着药童给慕晏殊换药的步骤,不时地点点头,答应着。
药童换药手法和动作麻利,做完事便走了,可怎么还把换药篮子落下了。
许婉提起篮子,以为他落了东西,正要追出去,灵光一现,才反应过来,这是让自己给他换药啊!
他怎么这么放心她?!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她做了,她一药理小白……
转头看了眼慕晏殊,只见他一双眸子意味不明地盯着自己,他躺那甚是虚弱,连翻身都费劲,现下也不好狠心拒绝为他换药的差事。
唉,昨日是她自己编的夫妻关系,还告诉了所有人他们夫妇的“悲惨遭遇”
,博得一众同情和热心帮助!
怪谁?怪自己呗,大冤种。
晚上还得给他擦身子,换药、换衣服,高允淮,你什么时候回来照顾你家主子啊!?
许婉仰天无声咆哮,呐喊着……
其实照看他,也没什么要紧的事,除了煎药时候自己去瞟一眼,看看药熬得怎么样了,估摸着服药时间,买饭时候再出去逛一圈,其它的时候,她就拉个小板凳坐在慕晏殊床头,安安静静地守着他。
就干了“护工”
的闲差事,倒也不费什么劲。
他要是睡着了,自己也能跟着趴一会,他要是醒着,怕他闷,对身子不好,还得自说自话自导自演,给他说着点闲话逗趣。
晌午饭后,林夏蓉带着小厮来医馆探望了二人,关切问候一番后,将昨日许婉赢来的东海珍珠交给余大夫入药,还嘱咐许婉得了空,便来林府一叙。
自家哥哥对许婉的聪明才智很是佩服,若不是见她还有丈夫生重病还要人贴身照顾着,不便打扰,不然早就邀请许婉去府里解那些复杂又绕来绕去的算术题了。
慕晏殊听着屋外二人的谈话,没想到昨日生了这么多事,也没见许婉向自己提起过东海珍珠的事,她在算术上竟这么有天赋。
那个老道巫师的预言,由此看来,确实是真的,许婉的确能帮自己干成大事。在燕京时,他就已经利用她做成了好些事。
“天降星瑞,缘定夕巳,有无相生,难易相成。”
这是那老道巫师逝世前替自己卜的最后一卦,说他有百年难遇的天子之命,但一生凉薄寡情,无妻无子,只为报仇和大业辗转半生。
凉薄无情如何,无妻无子又如何,他偏就做那无心冷血之人,他只图霸业,要天下江山。
什么星瑞?徒手摘来便是。
他们根据北星闪烁的方向指引,一路北上,到了广陵,机缘巧合之下遇见了来历不明的许婉。
几人到了燕京后,利用她的重重关系,搅乱燕京政局,刺杀了北齐皇后……只不过那老皇后此时还没有死,手脚筋骨挑断已是废人,要她疯,要她狂,要她痛,要她苦,可偏偏就是不让她好死。
唯有这样,齐国皇后每日午夜梦回时,才能想起她秦娴纭对自己姑姑南靖昭德公主凌霜槿以及幼女这一对母女所做的业障。
他等不及北齐王朝被覆灭的那一日,他定要亲手给亲人报仇,要让北齐皇后痛着受着,偿还血债,还要亲眼看着她的国家逐渐在大靖铁骑黑羽的金戈铁马下沦为他国领土……
一个个恐怖可怕的复仇计划逐一在凌之憬的脑海中涌现……
平日里他便如戴着银色面具的慕晏殊一般温润如玉,直至夜深人静时,他便像撕开皮囊的凶猛野兽一般,嗜血残暴。
他谋划的宏大计划正在逐步推进,血液里不断汹涌着、叫嚣着,内心传来隐隐的兴奋感让他整个人顿时精力充沛,心潮澎湃。
他不可否认,在自己内心深处有着极固执的、极其危险的顽固执念,这一面极端,他从不肯示于人前,只得压在内心里极力隐忍着。
慕晏殊眼目腥红,似是着了疯魔一般,失常、怪异,听到许婉在屋外送别道谢的声音,他逐渐冷静下来。
只怕自己可怕的狰狞面容会吓到她,她也不会接受这样的自己。
慕晏殊闭上眼,一副清冷破碎的美人娇弱模样,仿佛刚才那副面目狰狞的骇人模样,并不是他真实的一面。
许婉轻笑着推门进来,神情很是愉悦,看着慕晏殊安安静静的像睡美人躺在床榻上,乖巧得摄人心魄,怎么会有人病着,风姿还如此美艳动人。
许婉心底暗自腹诽道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