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祁锐站在楼梯上,眸光很淡,头顶的灯光自上而下打在他的身上,镜片上反射的光点随着他抬眼,极小的移动了下,最後停住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了姜楼的身上。
不知道为什麽,他的视线投过来的时候,姜楼好像感受到了一股寒意,但当她对上他的视线时,对方又先挪开了,让她抓了个空。
「周总好。」
顾斯寒笑着朝他点了点头,客气十足,也没等周祁锐回答,就直接从他身边走过,进入了露台。
身影彻底消失,姜楼上前一步,准备等他下来:「我已经结好帐了,现在回家吗?」
眉眼微抬,周祁锐很轻地颔首,一步步走下楼梯。
等站在姜楼的面前的时候,周祁锐却停下了,他低着头,看着仰首瞧着自己的人,眸光明亮又无辜,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好像确实拿她没什麽办法,周祁锐无奈叹口气,但还是想问:「你们刚刚聊什麽呢?」
「他邀请我去他的订婚宴来着,」姜楼解释,「就是後天,我正好没什麽事,能去一下。」
订婚宴?对了,顾家和林家已经确认了联姻,就在後天。
没什麽好看的。
「嗯。」
两人一起往外走去,周祁锐手臂有伤不好开车,就麻烦了贺岁扬过来接。站在街边等了会,姜楼百无聊赖观察着四周,在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小吃街的时候,惊讶地发现,竟然有糖葫芦摊。
回京北这麽久,还没吃过一次,记忆里的糖葫芦摊只有冰糖葫芦来着,现在慢慢发展,几乎什麽水果都能被裹上一层糖霜,亮晶晶的,又香又甜。
姜楼指着街对面的小吃街,扯了扯周祁锐的手说:「哥,我想吃那个。」
顺着视线看过去,周祁锐顿了一秒,反握住她的手说:「一起过去吧。」
贺岁扬开着车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两个站在糖葫芦摊贩前笑的人,他突然就怜爱了自己,大晚上的被叫来当司机就算了,还要当灯泡。
将两人送到家的时候,贺岁扬憋了一路,还是忍不住吐槽:「你俩真腻歪呢。」
姜楼嘴里还含着一颗冰糖草莓,有些发愣,茫然看了眼周祁锐,却在对上的一瞬间意识到什麽,连忙解释:「我们没有!」
贺岁扬根本不听:「嗷,小姜楼说没有就没有吧。」
感觉脸烫烫的,姜楼下车就立马钻回了家里,根本没等周祁锐。
「你假结婚你妈知道吗?」等到姜楼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贺岁扬点了根烟,靠在车门处看周祁锐,有些不解:「你有考虑最後的後果吗?」
贺岁扬已经知道了两人是假结婚,只是一时有些无法接受。
最开始听说他和姜楼结婚的时候,贺岁扬就有怀疑过,因为周祁锐根本不会这麽草率对待自己的婚姻,就算真的是宁肆再三催促,如果他不愿意,这场婚姻绝对不会成功。
那这场婚姻就是他主动促成的。
但是反观婚姻的另一方,姜楼,这个在周家住了四年,又离开京北四年,明显表现害怕周祁锐的女人,年龄小,性格软,回国不到一周,就传出和周祁锐结婚的消息,这本就可疑。
传言周祁锐追了她很久才追到,贺岁扬只当这句话是放屁,姜楼在巴黎的这四年里,周祁锐要是真的去追了还好,但现实说出口就是个笑话。
而且上次他就问过周祁锐,虽然没明说,但万姜的高层突然跑路,股份骤然下跌,很难不让他想到是谁的手笔。
周祁锐故意的,为了让姜泽先走投无路,只能让姜楼回来求自己。
一切的目的就是让姜楼从巴黎回来,慢慢布下的一张网。
烟雾飘出,在空中悬了会就彻底消散,周祁锐抬眸看了眼,伸手:「给我一根。」
接过烟,贺岁扬便将打火机一起递了过来,周祁锐没接,只是将烟拿在手里把玩。
「这麽喜欢糟蹋烟,怎麽不自己买?」贺岁扬暗骂了一声,继续说:「说说,以後打算怎麽办?」
「还能怎麽办,她想离就离。」香菸在指尖转动,幅度不大,更像是玩着菸头部分。
贺岁扬吐了口烟,毫不避讳:「那你还真的大方,给人身上带了个离异的标签。」
「怎麽?我记得你也不是什麽好人,简夏不是又跑了?」两人毫不保留,奔着对方最薄弱的地方攻击,根本不在意伤敌一千自损了几百。
话音一落,贺岁扬的脸色很明显的暗了下来,他笑笑,语气很明显的不爽:「周祁锐,你故意的吧。」
「管好你自己。」指尖的爆珠被捏碎,周祁锐冷冷抬眼,语气很凉。
两人针锋相对,菸头的火星明明灭灭,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些什麽。
但事实没有,两人都清楚对方到底是个什麽样的人,不然也不可能一起共事这麽久。拿下嘴里叼着的烟,掐掉火星,贺岁扬淡哂一声,懒得和他继续探究些什麽为人道德。
「算了,你们两个怎样我也管不着,走了。」说完,贺岁扬就开着车离开,车尾灯渐行渐远,周祁锐收回视线,走进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