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着谢传勤名字的兵牌放在汴安城帅营的桌子上,兵牌的边缘还沾染着一小块儿干涸的血迹。徐凌忠、善和围坐在桌边,而裴勇、徐莺二人就像是犯了错误的孩子,垂头丧气的站在他们面前。
沉默良久之后,善和才带着反讽的口气说道:“他妈的,杀的一个都不剩,你们这次可真是立了个‘大功’!”
“对不起徐帅、酒爷,谢家军的性子太过刚烈,战事一打起来,将士们也杀红了眼,场面实在是难以控制。”
裴勇低头解释道,他的脸上、裸露的小臂上,有好几处淤青,肩膀上还缠着一圈绷带,绷带上透着一些褐色,不知道是创伤药还是伤口渗出的血迹。
“我看是你小子难控制!”
善和骂道,“杀疯了!”
“说好的劝降,怎么到最后变成了死斗?多么重要的一个人,居然就这样被你们杀了!徐凌忠用手使劲的拍着桌面,震的谢传勒的兵牌在桌面上反复跳动,他顺手拾起兵牌,“尸体呢?”
“我们把谢家军所有人都葬在了鸣隐寺山下,就在断桥旁边不远的林子里面。我们当时也还想着要不要把谢传勤的尸带回来甚至给谢渊送回永德城去,但考虑这路途太遥远,天气又越来越热……”
“想的真多,该你们想的地方不去想……“徐凌忠最后拍了一下桌面,收回了手,又深深叹了一口气。
善和有些耐不住性子,继续骂道:“他妈的到底是生了什么?禧虎还受了那么重的伤!“裴勇看了看徐莺,眼神里的意思像是在问“你说还是我说?”
徐莺没好气的回瞪了他一眼,撤下嘴角,眼神看向了城门楼的窗外。
裴勇只好自己讲述当天生的事情:“那天禧虎在山下的突击战中,就已经手臂受了伤。我们的人把谢家军都赶到了山上去,禧虎说他有办法劝降谢传勤,我们就派了刀儿和徐排尉等人护送他上山去找谢传勤。结果,谢传勤放话出来他要与我们一对一的决斗,直到他战死为止。但要求我们不能为难他的兵。他们可降也可走,全凭自愿。”
“他倒是一心向死。”
徐帅叹道。
“他想死,你们就同意了?妈的,为什么要同意这种事情!“
裴勇再次看向徐莺,徐莺翻了个白眼,只好把他们上山后如何劝解谢传勤的过程,向徐凌忠和善和描述了一遍。当他们二人听到谢传勤如何被任廷禄抛弃及他的生死对谢渊、谢传俭乃至盛岚的影响后,相互对视了一下,表情中也有些释然。
“难怪他要这么做,这小子不管怎么做,都是活不了的。他投靠了我们,那他一家在帝都就都得死。也怨我,没考虑这些因素,就安排了禧虎去劝降。”
徐凌忠有些自责。
善和忽然站了起来,在帅营内踱着步子:“这尚离澜桐和任廷禄,把谢家拿捏的死死的。”
“谢传勤为人似乎是有些狂妄的,也怪不得任廷禄不喜欢他。他们都是尚离的边将、边士,好好的给自己起了个谢家军的名号,这能招尚高澜桐和丛志德他们喜欢吗?就连任廷禄的丰州军,也从来不敢自称任家军,他哪来的那个胆子叫谢家军?咎由自取!”
裴勇终于昂起头来说话。
“再之后呢?”
“谢传勤的兵,倒是有序撤出了鸣隐寺,分批下了山,他们无一人投降,都选择了卸甲归田,既不再为尚离而战,也不愿意加入我们。我们扣下了他们的兵器、马匹,只分了一人大概三天的口粮,之后就想遣散他们。”
徐凌忠大概算了算,问道:“那时候他们只有一百多人了吧?”
“大概十几个重伤不能走动的,我们留下准备继续救治。其余加上轻伤的不过一百八十人。他们从汴安城出来的时候,总数是有五百人的,已经算是折损一大半了。”
徐莺回答道。
“那军械都缴了,怎么又打起来了?”
善和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