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说到这里长叹一口气,拭着眼角将要流泪。
「也就是妙华心善,还替那奴才解释,说什麽身契到了期,她是自己赎的身。这傻丫头可怜了别人,自己却急火攻心,晕死到现在,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急火攻心?
顾青川并不把这句话放在心上。算算白日在园中遇到的时候,小西园的事情应是正在发生,她独自回来,脸上可不像是急火攻心。
他笑了笑,没提自己在这边见过她,只当这是女子自保的心机,不必去戳破。
「许是她今年运道不好。」
老太太的泪叫他这话生生拦住,什麽时候了,还能拿人家开玩笑?
「你不想去看看她?好歹现在她还是你的未婚妻子。」
顾青川稍一沉吟,「过会儿该敲二更的梆子了,我现在过去,岂不是坏她名声?这於礼不合。」
只是於礼不合,没有提退亲之事,老太太心中有了成算,试探着道:「既如此……明日早上那孩子定会到我这边来,你也来见上一面如何?」
老太太继续劝,「倘若见都不见,就要推了你父母定下来的亲事,未免太过随意。妙华是个好孩子,不管怎样,你先见她一面?」
已经见过了。
但,顾青川想起她抬眸时的那一眼,眼角那颗红痣似是灼灼。
再见一见似乎也不错。
他微笑道:「听祖母的。」
第10章来得不巧
翌日上晌,林瑜并没有如同想像中一醒就去知府衙门,而是老老实实窝在床上。
被下两条长腿酸胀得不行,方才只是站起一瞬,足底仿若通了电,酸麻的痛感瞬时冲到天灵盖,恍惚间她以为自己将要飞升。
她昨日走了太多路,身上又有葵水,细想一想,这会儿腰痛腿酸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林瑜歇了整个上晌,等到慢慢能走路的时候,便马不停蹄带上身家包袱离开了客栈,去官府销奴籍。
这卖身契她自己拿了不算,得在官府那头勾掉,才能换出一张良籍。
衙门的胥吏打点是一笔必要支出,想着昨日的五钱约莫少了,她压下袖子,给外面的皂隶递出一两半,那皂隶似还是嫌少,唉了一声收入袖中。
「小娘子在这儿等着。」
一等便是小半个时辰,皂隶出来时两手空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林瑜忍住脾气,笑吟吟问,「大哥,我的户籍呢?」
「衙门办差,哪能快的起来,主簿老爷正在找呢,再等会儿。」他边说边走到林瑜跟前,压低了声音,「我这儿还有个事得问问你。」
「何事?」
皂隶拱了拱鼻子,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那身契上写你是姚府的婢女,你们家小姐和顾二爷……当真有染?顾家大爷头上那顶绿帽扎不扎实?」
一袭话叫林瑜躯壳中的神魂都震了一震。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国公府赏花宴上的事情不过一日就被传了出去。尤其今日上晌,不知哪里来的好事者,特意指明与顾家二爷打滚的丫鬟是姚姑娘身边的丫鬟。
哪位姚姑娘?
自然是与顾家大爷有婚约的那位姚姑娘。
因着这层关系,此事传起来,又添了几许朦胧的色彩。
林瑜一直待在客栈厢房,尚且不知这事闹得如此严重。现在知道了,却……有些晚,她背过身,才迈出一步,就被那皂隶厉声喝住。
「谁准你离开了!」
说来也巧,昨日国公府的赏花宴,这衙门主簿的女儿也去了,主簿当晚就把顾二爷的事情听了个全,不曾想这麽快就遇到姚家的丫鬟。
寻常眨眼就扔开的东西,这回他给从头至尾好好看了一番,果然眼前一亮,可不就是和国公府有姻亲的那个姚家?
才传出和姚家的丫鬟有染,第二天就有这麽个人要来销奴籍,其中必定有鬼,国公府说不准还在找人呢!他一个九品主簿,如何能放过与国公府攀人情的机会?
当即遣了人带着这张身契去国公府问明来路。一面又怕自己闹的太过张扬,让顾家面子上过不去,反遭记恨。因此不敢强行抓林瑜,只叫这差役出来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