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紧随那月儿沿着后院的主径走了多久,久到柳青穆这般平心静气的人都生出了些微不耐,心道这后院的房屋怎的如此之多,方才也没见有那么多的姑娘。
在又一次经过一棵桂花树时,连庞俊人也忍不住发问,“月儿姑娘,这破路究竟还要本公子走多久?”
月儿却不知为何不语,只是安慰一笑。
她自顾自地往前走去,步伐迈得更大,在庞俊人再一次发问之前,她慢悠悠地从宽袖里掏出半掌大的铜制钥匙,娇声道:
“公子莫急,这前头便是奴家的闺房——月儿毕竟是春满楼的头牌嘛,总是要比其他姑娘要更特别些。”
庞俊人抬头看了看前方的房屋,终于掩下了面上的愠色,连连讨好地道了几声“好月儿好月儿”
。
那声音听得柳青穆打了个寒颤。
他躲在桂花树干的阴影之下,见月儿用钥匙开了门,那庞俊人用力亲了对方一口,便迫不及待地拢着她进了
屋。
木门合上,柳青穆与杨从易从黑暗中走出,抬头一瞧,才发现月儿方才口中说的“特别些”
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头牌的房间与其他普通姑娘的相比简直大相径庭。月儿的“特别些”
还是说得十分保守了。
杨从易看着眼前堂皇富丽的二层阁楼,啧啧叹道:“难怪青楼的姑娘们都上赶着争夺花魁头衔,原来这花魁不仅名号响亮,住的竟都如此奢华。”
面前这间头牌闺房,大到房屋建构,小到窗饰壁色,都比方才走过见着的房屋更为讲究。
柳青穆扫了眼前的房屋一眼,目光停在了二层的外楼廊上,道:“倒也算个好事。”
杨从易莫名其妙,“什么?”
“如果这儿不是二层的建构,”
柳青穆指了指楼廊,“像方才寻常房间只有一层的话,我们想不打草惊蛇地进去,便是难上加难。”
杨从易顺着那修长的指尖看向二楼,忽然心生不妙。
果然,下一秒柳青穆便转头直勾勾地打量着他,似笑非笑。
杨从易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双手捂着胸口退半步道:“你要干嘛?”
柳青穆弯起眉眼,曲意逢迎地笑了笑,“杨弟,搭我一把手——趁他们不注意,将我送上去。”
夏日夜晚微凉,月色凄清。
春满楼后院深处,忽然传来一声吃痛的闷哼。但在此风花之地,这种声音实在是过于寻常,几乎引不起任何怀疑。
杨从易被肩上的重量压得脊背
一弯,怕再出声会引人注意,只能将呼之欲出的痛呼生生压制住,脸色憋得涨红。
“柳青穆,”
杨从易颤抖着双腿,觉得过了天长地久,咬牙切齿道,“你到底爬上去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