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靠京中这些禁军,岂能抵御太子的猛势。
怪只怪他太重名声,想要名正言顺地上位,这些年不敢在明面上与太子针锋相对,只敢暗中使绊,想等太子死在战场,死於乱党刺杀,或是蛊毒不治而亡,从而证明自己才是天命所归的帝王。
可等着等着,没等到太子的死讯,却等到自己信赖扶持的心腹重臣一个个倒台,等到卢槭暴露身份,太子查明当年真相,等到今日,大军攻城逼宫,禁卫军兵败如山倒……他方知这些年的隐忍不过都是一场笑话!
早知如此,他早年就该不留馀地,痛下杀手,永除後患!
皇城禁军拼死抵抗,依旧挡不住太子强攻之势。
淳明帝听到外头厮杀声渐近,从龙椅上缓缓起身,看着那身披盔甲丶满身浴血的的男人一步步踏入殿中。
太子冷冷盯着他,眸中是嗜血的寒意与仇恨的烈芒。
他手持长剑,行到御前,沉声道:「冯遇,也就是卢槭全都招供了,当年是你与他暗中谋划,通敌卖国,狼山之役让五万大军的性命做你上位的垫脚石,後又挑唆藩王谋反,你坐收渔翁之利,孤可有说错半句?」
淳明帝倒是笑了,扫视着殿内冉冉升起的薰香白雾,幽幽道:「朕也没想到,你竟能把二十年前的旧事查得水落石出。不过你我毕竟叔侄一场,朕善待你这麽多年,最後也仁慈一把,让你当个明白鬼,不错,这些事的确是朕所为,可那又如何呢?朕既然能凭自己的本事坐到这万人之上的龙椅,那就证明朕受命於天,比你父亲,比你,更加适合坐这天下至尊的位置!」
他有意拖延,却并未看到太子面上有任何的异常,身处浓烈的香毒之中,甚至还不如当日在般若寺的反应……
淳明帝心中隐隐存疑,又见太子冷笑一声,抬手示意,立刻就有人提着个钗环尽乱花容失色的女人扔进来。
竟是皇后!
太子抬起手中的寒剑,冷冷抵在皇后的脖颈,「当年也是你把先帝病危的消息传到坤宁宫,致孤的母后早产而亡,是麽?」
皇后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道:「本丶本宫没有,本宫也只是被富贵昏了头……」
她也没想到,当年先帝重伤,奄奄一息,几路藩王谋反,最後自相残杀,皇后还未生产,不知是男是女,最有希望登基的竟然是自己那个平日里不声不响的丈夫!
他若登基,自己岂不就是皇后了?
心中蠢蠢欲动,又经瑞王一提点,她便开始与惠恭皇后假意来往,照顾她有孕之身,最後在她大着肚子为朝堂之事殚精竭虑的那日,派人给她传递先帝病危的假消息,惠恭皇后还未来得及确认真伪,人就已经晕了过去……
太子将这些心声听入耳中,脸色阴沉到极致。
而淳明帝紧紧盯着太子的反应,从一开始的游刃有馀,到此刻极度焦躁不安,已经站立不住,急切想要确认一件事。
太子唇边勾起一抹寒笑:「陛下在等什麽?」
淳明帝死死盯着他。
太子似是漫不经心道:「忘了告诉陛下,孤身上蛊毒已解,这乾清宫再多的香毒,也对孤起不了任何作用了。」
淳明帝瞳孔骤缩,一句话宛如抽出了他的背脊骨,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瘫坐下去,口中喃喃:「怎麽可能,你……是卢槭告诉你的?他怎麽会告诉你……」
卢槭就算供出一切,可也没有必要彻底断他的後路,蛊毒是他最後的胜算,只要太子受激失控,暴死乾清宫,一切都有转圜的馀地。
他今日在宫中燃烧了大量的香料,是般若寺的数倍之多,一旦太子踏进乾清宫,绝无活着走出去的可能!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提前解了蛊……
太子轻笑:「叔父仁慈,想让孤当个明白鬼,孤却恰恰相反,陛下想不通的事,还是留待黄泉路上慢慢去想吧,只是不知地底下,那几万将士的亡魂能否饶过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