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呲,有鲜血飞溅到他的脸上?。
顾江海睁着眼,重重地倒了下去。
嘀嗒丶嘀嗒,四周传来流水般的声音,鼻腔被血腥味灌满,乔淮生愣愣地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直到现?在,他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麽,忽然卸了力?,身体?像是又发了一次高烧,顺着墙壁滑了下去。
钥匙拧转,生锈的铁门突然在这个?时候被推开。
顾舟回来了。
鲜血从顾江海的身上?流淌到乔淮生的脚边,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身体?一抖,顾舟突然在这个?时候抱住了他。
骨节分明的手揽着乔淮生的肩,手指握得很紧,像是要将乔淮生整个?人嵌进怀抱里?,好接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没事了。」
顾舟的声音是熟悉的平静,生平第一次,乔淮生觉得这平静是如此的令人眷恋:「没事了,乔淮生,」顾舟叫他的名字,体?温透过薄薄的衬衫传过来,「没事了,我在这里?。」
那是乔淮生第一次听?到顾舟用这样温柔的语气说话,像是哄人般,将那把匕首从乔淮生的手中拿了出来。
随後,他拿出一张纸,细细地将乔淮生手上?的鲜血擦乾净,连同刚刚打架时碰到的所有碎片一起,一同扔进一个?很大的黑色塑胶袋里?,又拿出一条抹布,将匕首的手柄擦了好几遍,这才垂下眼,握紧,将自己的手指覆盖上?去。
做完这一切,这才重新蹲下身,将乔淮生拉下来:「你们刚刚动手的时候,还碰到什麽了吗?」
乔淮生怔怔地看了他一眼。
「不?用怕,你不?会?有事的,」顾舟却只是问他,「还有什麽吗?」
「你要做什麽?」
「这个?街没有监控,除了路口右拐,那户人家没人住,从他们家的院子里?穿出去,旁边会?有一个?咖啡店,你在里?面坐一会?儿再出去。」他说着看了时间,像是在计算警察到来的时间,「四点,你坐到四点再走。」
「你要替我顶罪吗?」
「你今天从来没有来过这里?,」顾舟猛地推了他一把,「走!」
「我不?需要你……」
顾舟没有听?他说完,直接拎着他的领子将他往後一带,乔淮生这才发现?之前顾舟和自己打架的时候应该留了手的:「快走!」
「我都说了不?用你!」
乔淮生猛地将他推回去:「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会?承担!」
「你是我什麽?你凭什麽替我顶罪?我真?的杀了他不?是更好,」乔淮生轻嗤了一声,「一次性解决两?个?自己讨厌的人,你应该放着鞭炮庆祝吧?」
「乔淮生!」
「顾舟!」乔淮生喝道,「你是不?是就喜欢这样拯救人的感觉啊?」
「对我也是这样?对你那个?什麽朋友也是这样?将快要死的人救上?来,看着他们没有你好像就不?能活的样子,不?惜放弃生命也没关系,」乔淮生自上?而下扫视过顾舟的伤口,「这样是不?是让你觉得特别有成就感,是不?是觉得自己那卑贱的生命也跟着高尚起来?」
顾舟静静地看了他一眼。
乔淮生却因为这个?眼神歇斯底里?起来:「对你来说,我跟他有区别吗?是不?是都是你用来自我满足的工具?」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什麽彻底属於他,那麽他宁可一点也不?要,乔淮生冷笑了一声,「谁要你这样假惺惺的拯救,我宁可……」
顾舟突然抬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声音因此被迫终止,他冷冷地注视着乔淮生:「你想知?道吗?」
握着他腰身的手猛地向後带了一步,顾舟突然一把推开了旁边的小门。
对面的窗户只能望到客厅,乔淮生竟然从未见过顾舟的卧室——
而现?在,在小床对面的书桌上?,顾江海所说的那些照片终於呈现?在乔淮生的眼前。
有他在操场里?打球的,有他在礼堂里?讲话的,有他跟人说笑的……而最中间最大的那张,是乔淮生靠在窗前睡觉,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光落在他的眼皮上?,唇缝因此张开了一些,离得近了,才可以看到一点嫣红的小舌。
而那个?位置,现?在覆盖着不?明的脏污。
「从来就没有另外一个?人。」顾舟说。
能让他奋不?顾身的,甘心去死的,扭曲的跟踪,日复一日的窥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幻想的,会?自卑会?愤怒却又会?不?敢触碰的,从始至终,就只有乔淮生一个?。
「我不?是因为想要学赛车才跟着你的,你在问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在想着这些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