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学,行啊,」乔南山将那茶叶又过了一遍筛,「那你在招标之前带着小情人跟秦舟飙车,也是跟我学的?」
乔淮生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跟秦舟是在会所偶然遇见的,连赛车也是临时约的,根本就没有告诉公司里的任何人。
谁能告诉乔南山这个消息,会所老板?车行?还是说……乔南山从一开始,就派人在身边跟着自己?
乔淮生敢肯定乔南山是故意这麽说的,比起愤怒,这更像是一种威胁。
一种事情还在他掌控之中的威胁。
「是啊,我是故意跟他去飙车的。」
乔淮生说:「如果我不去,怎麽知道他怎麽想的呢?」
「我以为五年过去你应该成熟一点,」乔南山望着他,像望着一脚踏进感情漩涡里无可救药的废物,「所以呢,你知道了什麽?」
「你知道秦舟为了拿下这个案子,亲自跑到澳门去剁了人的三根手指,你当人家旧情难忘,可人家呢?」
「乔淮生,人家可比你狠心多了。」
乔淮生垂着眼,手指轻轻一拨,杯盖便擦着茶盏转了起来——知道乔南山爱喝茶,他小时候特意学的茶道,一手春风拂面把手背烫红了几十次,就为了能有一天能在乔南山面前得到一句夸奖。
只是现在终於有了表演的机会,观众和演出者却没有一个人在意。
「如果你跟他做不好生意,」乔南山没有往下看一眼,他一向是眼高於顶,「我可以让你去锦城那里好好冷静一下。」
谁都知道锦城分公司是恒盛的一笔烂帐,把乔淮生放到那,跟发配边疆没什麽区别了。
乔淮生倒也不急,没人看,他就拨弄着茶盏自己玩:「你怎麽知道,清江湾不是我故意让给他的呢?」
「你说什麽?」
「清江湾是被纵缰拿了不错,可是5%的利润,那麽大一个公司,你觉得他们能赚多少钱?」
「不仅拿不到钱,」指尖轻轻搭着茶盏,乔淮生说,「而且……纵缰大半的现金流都要被拖进去。」
「这个时候,只要找一个缺口,将引线一拉,」手指一松,原本旋转个不停的茶盖便啪嗒落了下来,「整个纵缰都会陷入危机。」
「你是说……」乔南山拧起眉,显然也是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可是你去哪里找个缺口?」
「纵缰想要在清江湾要建高新技术产业园,那他们的工厂和宿舍要放在哪里,要交通便利要便於监管还要保证不在市区污染环境,最好的选择就是……」
「崇山?」
乔淮生一点头:「崇山离市区不过两小时的车程,地广人稀价格便宜,纵缰刚拿下这个项目,就派人过去了。」
「但是……」乔淮生缓缓笑了下,「我半年前就得到消息,崇山那块地下埋着的东西根本就盖不了房子,只是那镇长为了能卖钱,找人伪造了测评书,只等着冤大头接手。」
半年前……
乔淮生的语气那样平静,乔南山甚至很难说他是从哪一天开始布的局。
在秦舟回来之前?在他们相见时不死不休的那一刻,还是故意装出一副不抢到清江湾不罢休的样子,逼得秦舟不得不压低利润抬高价格?
他从那个时候,就想到现在的这个场面了吗?
「就算是这样,」乔南山给他添了一口茶,「我们能知道的事情,秦舟他们的人过去了,难道就不可能查出来?」
「他那几个副总,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人一旦有了弱点,事情就好办得多。」
「那秦舟呢?他可没什麽亲眷吧?」
「秦舟,」乔淮生嗤笑了一声,「从买地到出事,他都不会有机会在那里。」
「为什麽?这麽重要的事,秦之昭肯定会派他过去。」
乔淮生抿了一口茶,茶杯落地,斩钉截铁:「因为我。」
人都有弱点。
秦舟当然也会有。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麽要带着小情人去跟他飙车?」
想起秦舟那天眉骨上满是鲜血,望着自己的那一眼,乔淮生忍不住勾了下唇角。
「那你想怎麽做?」
「该怎麽做就怎麽做呀,」乔淮生说,「您不是都说了,要送我去分公司吗?」
乔南山狐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乔淮生却蓦地站起身,将桌上的茶盏摔到了地上。
「您因为没有拿下清江湾大发雷霆,不仅在家里将我狠狠地打了一顿,还把我扔去了锦城自生自灭。」
乔淮生说着笑了声:「反正,你很早就想这麽做了,不是吗?」
如果不是为了放他对付秦家,乔南山恐怕不会那麽痛快地把恒盛交到他的手上。
但是,那又怎麽样呢?
乔淮生一挥手,桌上的杯子全都落在了地上,啪嗒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