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乔淮生说,「你最好日夜祈祷我早点死。」
「还有,你以为你真的关得住我吗?」
一个人如果连死都不怕,那他还会怕什麽?
乔淮生说完这话,大步来到窗户边,猛地一把将陈旧的玻璃打开,抬脚就要跳下去!
只差一点,他就要从高高的窗台掉落下去,顾舟猛地一把扯住他,几乎是整个胳膊都传来骨骼撕裂的声音,两人一起向後倒去,刚刚修好的衣架再一次被撞得倒塌,洗得发旧的衣物乱七八糟地砸在他们身上。
「乔淮生,你疯了!」
顾舟几乎是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拉出来,生平第一次,乔淮生终於在他眼中看到了无可抑制地愤怒:「你就这麽想死吗?」
「是啊。」
乔淮生在笑,窒息让他的脸颊因为缺氧而变红,但是他居然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忍住不去掰开顾舟的手挣扎,那笑容更像是一种火上浇油的激怒:「有本事……你……杀了我……」
顾舟发红的视线像是一匹恶狼,只需要稍稍一扭动,雪白细瘦的脖颈就会在他手中折断,可是他并没有握下去,而是用那双令人讨厌的,鬣狗般的眼睛注视着他:「乔淮生。」
「你做那麽多,」顾舟说,「是真的想让我杀了你?」
「还是说……」
松开的手指轻轻地划过乔淮生的侧脸,好像拂过他眼下一滴并不存在的泪:「你只是想问问我,」
「到底该怎麽活下去?」
乔淮生突然安静了下来。
方才的恶劣丶尖锐丶歇斯底里,好像是一层一碰就碎的壳,而今终於露出那样柔软脆弱的内里。
乔淮生长长的睫毛眨动了下,听到顾舟说:「其实我也很痛苦。」
他的平静只是强作麻木,好像这样就能真的不在意生活向他投来的一切,可他不是神父,不是乞丐,不能真正平和地听着任何人的告解。
他也很痛苦。
所以,如果不会结束的话——
那就永远不要结束好了。
就这样彼此纠缠,彼此厮杀,好像是让人窒息的丝线般纠缠在一起,好像这个世界上终於有一个人……会因为他的存在而存在。
他们不是信徒与神主,他们是在两个烈火里挣扎的稻草人。
「乔淮生,」顾舟这样叫他的名字,随後道,「如果你真的很难过的话。」
「你可以在我这里哭。」
良久良久,夜色低垂。
一滴泪坠落他的指尖。
第10章」回忆结束」
关硕着实不觉得那张照片有什麽好看。
秦舟倒在地上,乔淮生掐着他的喉咙,原本华丽的酒柜散了一地,在灯光下更是五颜六色的凄惨。
乔淮生微微凑近秦舟的耳朵,看起来暧昧的姿势,可是两个人的神情一个比一个狠,完全是你死我活的状态,感觉再多一秒就要互相拿刀子捅进心脏了。
这样凌乱的而又血腥的场景,有什麽好值得回味的吗?
关硕上去想要将平板给拿回来,还没伸手,乔淮生的指尖忽然往下滑了滑。
报导的末尾,是记者对秦舟的采访,询问他对晚宴上发生的一切看法。
「早在我回国之前,就对这位乔总的所作所为早有耳闻。」
这张配图上的秦舟早已重新换了件西服,又恢复了那幅道貌岸然的模样,彬彬有礼站在镜头前:「我相信所有的合作商都应该会衡量一个上市企业执行者的素质。」
「很荣幸一回来就接受乔总的挑战。」秦舟整了整衣领,「我相信在清江湾项目上,」
「我们也是这样……不死不休。」
乔淮生指尖微顿。
五年前,顾舟伸手掐着他的喉咙,问他你是不是想要我教你一起活下去。
五年後,他伸手掐着秦舟的喉咙,他们却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乔淮生想。
他们的相逢与别离都太过浓墨重彩。
以至於到现在,连骨血都要融在一起。
乔淮生当初跟顾舟在一起的时候。
并不知道他原来姓秦。
「有什麽好看的,」关硕抬手将平板从乔淮生手里拿了出来,「清江湾现在就是狼群里的一块肥肉,别说是你们俩了,多少人的眼睛都在盯着,他不说难道别人就不知道他要抢?」
宁市的高新区要往外拓展,清江湾是关键的一步,临水而生交通发达,这块地只要拿了标,不管放谁都是前景巨大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