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柒笑了笑,面上换了一副了然的神色,道:“也是,指挥使与那世子素有恩怨,咱家倒是瞎操心了。”
姜离但笑不语,当是将这事儿又默认了一遍。
“话说回来,咱家此次来,是来给指挥使传话的。”
冯柒直入主题,道:“指挥使近日处处帮衬着干爹,干爹心里都晓得,只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天底下归了根结了底,都没有白落馅儿饼的道理,所以此番咱专程来,是要代干爹听听指挥使的意思?”
冯柒如此直入主题,姜离也不消的与他绕弯子,只是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垂眸道:“冯公公可知我的身世?”
冯柒道:“若指挥使愿说,但闻其祥。”
姜离放下茶壶,缓声道:“我本花柳女之子,运气好得了个姜家的姓,少时在瞿都和北都流浪多年,父不认,家不识。我这辈子生了太多太多事,本以为就当这般碌碌一生,却承蒙太后赏识,翻了身做了人。到现在,以我父亲为的姜家本家,依旧不认我,认我的,只有太后。”
“我本出身草莽,有朝一日位列百官,也是因为太后。”
姜离话语诚恳,字字铿锵:“我姜离,承蒙太后不弃,忠于太后,劳于太后,谈公公作为太后心腹之臣,我又有什么理由不烦其所扰,不忧其所忧?”
冯柒听罢抿了抿唇,端起茶杯来,淡淡喝了一口:“指挥使大人,您要知道,这瞿都朝堂里,想要巴结干爹的并不在少数,但干爹并不是那种缺什么东西的人,他能做到的事,您做的再多,也是热脸贴冷屁股,无甚作用。”
姜离笑了笑,道:“做不在多,吾自唯心足矣。”
对于姜回雁的一番违心之言,姜离说的那是句句肺腑,就差声泪俱下。
就算冯柒是带着怀疑来的,但姜离这话说进了他心坎,面上也柔和了几分,道:“指挥使大人,恕咱家直言,干爹他什么都不缺,真要说他缺什么,答案便是您能为他做些什么。”
姜离听到这里,眼睛亮了亮,抱拳道:“姜某愚钝,敢问公公,可否指点一二?”
冯柒被夸得有些飘飘然,毕竟年纪小,年轻气盛,压不住傲气。只见他立马勾了唇,笑道:“话说这几日,两浙巡盐御史王进海递了好些个折子进司礼监,这事儿,指挥使可晓得?”
姜离摇头道:“不知。”
“那王进海在奏折里痛批朝廷对倭寇不重视,海防松弛。端的是一副口无遮拦,乖张跋扈的模样。更别说,自他当了巡盐御史,两浙一代的贩盐生意,年年都要被他参。之前是参些无可厚非的事,干爹便当他直言善谏,现下竟蹬鼻子上脸,参两浙治理混乱,还将这个屎盆子扣在太后头上,教干爹好生厌烦。”
姜离压下声音道:“那谈公公近日来,是在忙着王进海的事了?”
冯柒眼中厉色一闪,道:“正是。”
姜离想了想,恭维道:“听冯公公的语气,谈公公这是已经寻着治他的法子了?”
冯柒听罢,忽地咧嘴笑了,低下声音道:“干爹想要做什么,自然是有法子的,只是那王进海远在浙江,有些不方便罢了。”
他拍了拍姜离的手,附在姜离的耳边:“指挥使啊,您瞧,您的机会可不就来了么?”
姜离看向他,低声问道:“敢问冯公公,谈公公是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