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露齿笑,从背後掏出了一把小臂长的刺刀:「伟大的历史人物证明了一件事,只有武力才能统一思想。」
说罢,他提刀刺去。
老板往後一躲,後背抵住浮雕,还未站稳,迎面又来一刀,连忙转身闪开。
「咔嚓——」金属与玉石的刺耳碰撞声。
同时,「铛」一声,神的浮雕被切断了施恩的手,落在玉石地面。
白鹄对地上那断手挑了挑眉,看向锋利的薄刃,上面没有一丝毁坏的划痕。
他嚯了一声:「系统出品,比一次性枪子儿好用多了嘛。」
老板刚一反头,就见白鹄又拎着刀砍过来了。
瞬息,那把刺刀连续刺了三下,老板连连後退,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被一直逼退,地面已然全是被削掉的碎石浮雕。
老板後背是凹凸不平的浮雕,刚想翻身逃离死路,咽喉处就被尖刃指住了。
「现在可以说了吗,神使大人?」明明拿着致胜利器,白鹄的气焰却并不嚣张,相反俏皮地向他眨了一下眼,「时间有限,长话短说,还有两位在站口苦苦等待着我呢。」
而且还是擅自独自前来的呢。白鹄在心里补充。
「你觉得我为什麽会被叫做是神使?」那声吞了沙石般的话语还未落下,那身黑袍之下陡然袭来一道利风。
白鹄头都没低,握刀的手腕一转,刀刃欻一下削掉,又立刻抵回咽喉。
「咚」的一声坠-落,是一段粘腻恶心的触-手。
和椅子球的透明触-手不一样,这段触-手被泡成了福马林白,皮肉肿-胀,吸盘外翻,看不出一丝活力。
「章鱼吗?」白鹄弯着眼,「那我待会儿得戳你三下才行呢。」
章鱼有三颗心脏。
老板被气得一口气没吸上来,眯缝眼都要瞪大了,一言不发,又是嗖一下长触-手。
白鹄又欻一下削掉。
「咚!」
「咚!」
「咚!」
白鹄有些苦恼,他觉得自己是海鲜市场里的老板。
老板已经要被气炸了。
地面上除了碎石浮雕,还有四段可怜的蠕动触-手。
白鹄十分贴心地等了一会儿对方,没等到第五条,想必对方不是八条腿的章鱼,没存货了,然後才礼貌询问:「神使大人现在可以说说了吗?」
不说的话,可能白鹄就要开始戳三分之一的心脏了。
但他的确只有一个心脏。
「我不是章鱼,触-手是神给我的恩赐。」
黑袍之下,看不出他的表情,但想必并不怎麽好。
「我……曾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神从那片海域中将我救出,於是我将神从海域带出,来到了这座城市。」
「为什麽是这里?」
那双眯缝眼看不出藏了什麽情绪,那两颗浑浊的眼球抖动着,眼皮垂着,使得露-出的瞳孔像羊眼的横向瞳孔,带着邪门的神性。
他嗤笑了一声,说:「尊贵的客人,风尘仆仆的旅客啊,因为这座城市是出了名的『人命如草芥』。」
「我是死人,心脏不跳动丶没体温没五感的死人,身体的控制权在於神,为神服务,供养神,这不是很应该的吗?我知道我害死了很多人,可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我与神才是共同体。」
「何况,我也已经死了,并且我发现在这种环境下,死了也许比活着会好受。我需要活人献出生命供养神,活人需要在活得更好,我无法达成让他们活得好,但我能够让他们更好。」
「请问,你觉得我的理论如何?」
「这个理论完美无瑕。」白鹄的答案让他愣了一下。
「只是为了弥补手刃曾经同类的愧疚心罢了,」白鹄继续说,「愧疚心不再,理论自然完美。」
「说得对,无论活人死人,人都是卑劣的。」
他突然笑了,像是认同般点了点头,半响,又歪了歪脑袋,乾涸的嗓子是久不经甘霖的荒田,每一句说出来的话,都是沙尘暴的呜咽。
「但是乘客,来自不知何方的乘客,你们这些活在象牙塔里的人啊,是否会觉得象牙塔里不够温暖舒适,是否还会在象牙塔里哀叹绝望,不如我送你去见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