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6:院子前有滩水。
他们说我太神经质了。
可昨晚没有下雨。」
「No。7:水越来越多了。」
「No。8:它们又来找我了吗?」
「No。9:神说过会放我走的。」
「No。10:这已经是我在家里本应该乾燥的角落里看到的第四滩水渍了。」
「No。11: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No。12: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No。13:好重好累。」
「No。14:水已经聚集在我的脚下了。」
「No。15:……只要不抬头。」
「No。16:……只要不抬头。」
「No。17:……只要不抬头。」
「No。18:……只要不抬头。」
「No。19:只要不抬头只要不抬头只要不抬头只要不抬头只要不抬头只要不抬头只要不抬头只要不抬头只要不抬头只要不抬头只要不抬头只要不抬头只要不抬头……」
「No。20:。」
「No。21:。」
「No。22:。」
……
「咔哒」一声,刘清虹打开抽风机,按下音乐播放键,调高音量,将浴室门落锁,而後站在门後垂眼看着门锁,静了半分钟,转身开了花洒。
「哗啦啦——」
从花洒喷-出的细水柱轮流击打在地面,待音乐和水声充满空间,她又把门锁拧回。
这是一间不算大的浴室,没有乾湿分离,极其普通甚至老旧的浴室,温暖潮湿。
米黄的墙砖,花开富贵的瓷白地砖,微暖的灯光,缺了半个角的方形陶瓷洗手盆,尚未维修的水龙头,滴答丶滴答,滴在微锈的出水口。
镜子带着水雾,模糊映出人影,背後是老旧的红黑燃气热水器,还没手掌大的显示屏上是红色的温度数在缓慢攀升,黄-色塑胶燃气管已经长了黑色霉斑,显然违背了三年工作寿命的规定。
一门之隔,带着生活化口音的中年妇女声音在外面喊道:「瞧你浑身脏兮兮的,把头发和脸都好好洗洗,洗乾净点,去去晦气,昂!」
四十多度的高温热水蒸汽腾腾,舔舐着每一分疲惫。
足以软化肌肉酸痛的热水落在肌肤上,舒适的热气松懈紧绷的精神,眼下的红血丝都仿佛被治愈。
水汽之中,刘清虹侧头朝镜子处看去。
她在正对门口的洗手盆处放了手机,充满水雾的黑色屏幕照着磨砂门。
看不清,只知道门上一片阴影。
守在了门口啊。
这种情况下,失去视线就等於失去黄金自救时间,但刘清虹还是伸手朝墙边凹槽上的洗发水按去。
手腕上的红色水晶似乎褪色,水光粼粼中,显现出蔚蓝。
洗发水在头顶上打出了泡沫,额前滑落绵密白沫,「洗头」已然执行完,她又挤了洗面奶,覆面上去。
失去视线的那一刻,湿润滚烫的肩头似乎被一股潮湿丶粘腻且冰凉的冷气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