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临渊虽然恼火,但盛皓元这句话却正中他下怀,他早就消气,不想继续罚苏纭卿了。
他瞥一眼苏纭卿,见他正像只不安的小兔子,红着眼睛忐忑的看着自己。
「罢了,起来吧。」他语气缓和了些。
盛皓元灿烂一笑,抬手就把苏纭卿扶起来了,趁机伏在他耳边轻轻说:
「我说了,要救你的。」
「多谢。」苏纭卿诚心诚意的向他道谢。他除了感谢盛皓元,又好羡慕他。这个世上敢这麽轻松随意的和夜临渊说话丶还能说得动他的,大概只得盛皓元一人。
但他又在心里偷偷想:阿渊虽然脾气坏,但果然还是个以大局为重丶不拘小节的人,没那麽多君臣之间的虚礼。阿渊真好……
阿渊不罚我了,对我也很好……
正想着,夜临渊一把将他拉到身边,口中好似漫不经心的问着:「冻着了?」
一边默默的塞到他手里一只暖炉。
一股滚烫的热流,从苏纭卿的指尖蔓延开来,一直钻到他心尖里,让他整个心脏都颤栗了。
「没……没有。」他轻声嗫嚅道,总觉得自己的脸更烫。
方才夜临渊对他冷酷无情,切碎了他的画,还惩罚他,他本来难过得要疯了,此刻一见夜临渊还记挂着自己,便忘了委屈。
盛皓元一直仔细凝望着苏纭卿的表情,此刻微微一笑:
「临渊,你既然跟小画师有事,我便先走了,改日再来约你比箭吧!」
「嗯。」夜临渊佯装愠怒的瞪了他一眼,「把你的厨具都带走。」
「是是是。」盛皓元掩嘴笑了。
夜临渊带着苏纭卿回到御书房,一时半刻没有说话。
苏纭卿不知道他气消了没,又忍不住偷偷抬眼看他英俊挺拔的侧影。半晌,夜临渊才斜他一眼:「跟阿元聊天很开心?」
苏纭卿傻傻的点头:「嗯,少将军人很好。」
夜临渊没作声,攥紧了衣袖。
苏纭卿见他不说话,也静静的等着。
「苏纭卿,朕再警告你一次。」却听见夜临渊的声音严厉得可怕,「你在宫中的职责,是替朕好好绘制《万里江山图》,而不是把目标放到朕或是朕的好兄弟身上!你听明白了吗?!」
苏纭卿愣了愣,心沉了下去。
「不是,我没有……」他急急的开口。
「够了,」夜临渊转身来冷冷盯着他,「出去。」
「我……」苏纭卿还想说什麽,夜临渊又厉声道:「马上回画院继续作画!」
「……」苏纭卿漂亮的眸子里,又一点点的涌上委屈来。
「还愣在那里做什麽?出去!」夜临渊被一种难以解释的焦躁笼罩着,心烦意乱。
苏纭卿朱唇微启,欲言又止,却最终一个字也没说,默默的退了出去。
见他纤瘦的身影黯然离开,有些跌跌撞撞的出了门,夜临渊忍不住火冒三丈,一掌推翻了满满一桌上好的午膳。
「来人!」他怒吼道。
掌事太监慌慌张张的进屋跪下。
「这几日朕要彻夜处理政务,任何人来御书房都不见!」他厉声下命。
他把「任何人」几个字咬得很重。
任何人,也包括苏纭卿,那个把自己的脑子搞得快要不正常的画师。
他总让自己想起那个梦,让自己混淆了梦境和现实。
所以,这几天都不要看到他了。
苏纭卿怔怔的往画院走去,委屈的眼泪偷偷落下来,滴在暖呼呼的手炉上。他愣了愣,又抱紧了那只手炉,拼命的贪恋着它的热气。
不为别的,就为这只手炉是夜临渊给他的。他觉得它的热气就像夜临渊的温柔和关怀,是他最想要的东西。
回到画院,梅如雪已经翘首等待了许久,见他回来,总算心头一块大石落地。
「咳咳……纭卿,你回来了。」他绕过三张画台,拨开四名画师,假装不经意的走到苏纭卿身边。
「嗯,」苏纭卿心事重重的点了点头,「如雪,久等。」
梅如雪每次听到他叫自己名字,都开心得忘乎所以,涨红了脸高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