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圣上……」小禄子在门外不安的低声唤道,「魏小侯爷来探望苏公子了,是否……」
夜临渊一怔,回过神来,那道熊熊燃烧的怒火才一冲上头。
「探望?!朕睡了,让他滚!」他沉声怒道。
「是……」小禄子被他寒气逼人的口气吓到,连忙退下了。
「睡了?」养心殿外,魏无忧抱着双臂,眸中的幽幽寒火颤动了一瞬。
那是一道极为诡秘又兴趣盎然的幽光,衬得他俊美的脸庞平添了几分邪气。
「是。」小禄子眼观鼻鼻观心的恭敬答道,「侯爷还是明日再来吧。」
魏无忧冷哼了一声:「你这狗奴才的废话倒是不少。」
「……」小禄子深知眼前这人喜怒无常的性子,立刻闭嘴不言。
魏无忧转身离去,却忍不住嘴角浮现的笑意。
他特意挑了个不算太早丶也不算太晚的时间来。平时,夜临渊这个时间应当还在处理政务,根本不可能睡觉。
「看来,是尝到甜头了……」他沿着宽敞清冷的御道一路疾步离开,脑海中却忍不住浮现出那晚初次遇到苏纭卿时,那张泪眼婆娑却惊艳绝伦的脸。
「蓝颜祸水呐……」他「啧」了一声。
语气中饱含不屑,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贪婪,像是到嘴的美味飞走了那般丶淡淡的遗憾。
而此刻,那个被他评价为蓝颜祸水的苏纭卿,正一言不发的注视着夜临渊从地上起身,颓然的望着自己。
他捂着还在流血的额头,步伐有点摇晃,眼中除了震怒,还有隐约的悲伤。
苏纭卿很紧张,他无法预计接下来夜临渊要如何收拾自己。
他甚至害怕得发抖,但他倔,绝不肯表现出来半分。
他不知道自己是第一个能这样伤到夜临渊的人。夜临渊武功盖世,若不是对他没有防备,又被他气得心神大乱,是断断不可能就这样被他打伤的。
夜临渊现在委屈愤懑到了极点!
身为皇帝的老脸也差不多丢光了。
然後他也没心思再强迫苏纭卿了,只觉得心酸至极。
「你竟如此狠心……」他指着苏纭卿,语声颤抖,「竟然伤朕!」
「……」苏纭卿把心一横,「方才是圣上逾越,我别无选择。」
说罢合上眼,强忍着内心的害怕,静候夜临渊的发落。
夜临渊最见不得他这副心如死灰又冷若冰霜的样子。
「好!」他冷声道,「不肯说丶也不肯从了朕?朕自会有办法找出那个人。到时候,你莫要後悔!」
说着,在极端的恼怒和痛心之下,他拾起地上的衣衫披上,疾步离开。
小禄子等宫人见到他面带血迹丶怒气冲冲的出来,都吓得大气不敢出,纷纷跪了一地。小禄子心中狂跳:公子够狠啊!竟然家暴圣上?
公子平时看着文质彬彬的,又对圣上一片痴情,结果难道是传说中的河东狮吼?
而圣上居然完全没有怪罪,看来对公子是宠爱非凡啊。
小禄子松了口气,後怕得满头冷汗,但又还是沉浸在美好的臆想中,脑海里反覆浮现出圣上与公子的各种绝配画面,嘴角溢出了甜美的笑。
内室,苏纭卿听到夜临渊的脚步声逐渐远离,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惊魂未定,却一低眸看见掉落在一旁的那只万花筒。
上面还沾了一点点夜临渊额头的血迹,在柔和的烛光下倒不显得狰狞,反倒有些可怜巴巴的意味。
苏纭卿拿起万花筒,将那一点暗红的血迹细心擦去。擦得乾乾净净後,他条件反射的举起万花筒,往里望去。
里面的图案还是千变万化,漂亮异常。
但不知怎的,他觉得心里一痛,连带着那些晶莹琉璃的色彩,也似乎略带了点暗红。
苏纭卿捂住胸口:怎麽回事?是伤口作痛吗?指尖触到已结痂的伤口,但那股疼痛分明来自更深处。
见他受伤,会让我这般难受吗?为什麽?
我到底是怎麽了?
接下来的两日,夜临渊都没来养心殿。苏纭卿难得可以透口气,伤口也恢复得更快。他琢磨着要尽快恢复体力。
然後,他要逃离皇宫!
他自忖已经如实说出了把夜临渊当成替身的事,夜临渊定不会饶过自己,也不会饶过阿渊,一定还会使出种种手段逼他说出关於阿渊的事。当下已经别无他法,他必须逃离这个厌恶的地方,然後去找阿渊。
虽然这样做没办法完成《万里江山图》,对不起好心的梅如雪,但也管不了那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