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咬了咬唇,艰难出声:「因为……因为圣上对他另眼看待,所以臣心中有了妒意。」
夜临渊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朕对他另眼看待?!」
孔雀迷惑的抬眸看他:难道,圣上还并未察觉自己的心意?
夜临渊与他四目相对,他血红的双目饱含疲惫和疑惑,以及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伤痛。
孔雀见他这副模样,更是心酸。
「圣上,」他心怀愧疚,决定点醒夜临渊,「您也许还没发现,您锺情於苏公子……」
夜临渊霍的站起来了。
「你丶你说什麽?!」他好像有点生气,但更多的是茫然失措。
孔雀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一字一字答道:
「您见到他的时候,一把将臣推开,急着想要与臣撇清关系。那个时候臣便知道,在您心中,他与旁人不同。你匆匆追出去,臣便更确定了……」
「胡言乱语!」夜临渊怒喝道,「退下!」
「圣上莫要动怒,」孔雀虽然被他的怒火震慑,依然鼓起勇气直言,「臣只愿圣上好好想一想,自己到底是如何看待苏公子的。您虽然自从登基以来一心牵挂国事,对情爱之事毫无兴趣,但情之所至,本就是身不由己的。也许只是您现在还未察觉……」
「够了!」夜临渊震怒的一抬手,打断了他。
孔雀是最了解他脾性的,知道话已至此,不宜再多说,便叩拜再三,默默的退了出去。
孔雀离去之後,夜临渊陡然转头来,死死盯着昏迷不醒的苏纭卿。
「朕锺情於你?开什麽玩笑……」他喃喃低语道。
他有些混乱的跌坐在榻边,虚脱的把脸埋进掌中,许久不动。
黑夜中,四下寂静无声。
过了一会,他压抑的低语道:「怎麽可能,你又不是朕梦里的那个人……」
他嗓音有点颤抖,停了一停,又喃喃继续道:
「但是……是不是朕承认了锺情於你,你便能醒过来?」
「若是那样管用,朕可以承认。你听到了吗,苏纭卿,你该满意了吧?反正你不准死,朕绝对不准……」
「你敢抗旨试试?!……你要是听到了,就赶紧醒来吧……」
第15章
苏纭卿重伤昏迷後的第一个晚上熬得很艰难,数次都差点断气,全靠夜临渊一直亲自守在他榻前,一夜未阖眼,为他及时输送内力。御医们也全神贯注守候一旁,什麽方法都用尽,到了清晨时分,他的情况才总算稍微稳定下来。
折腾了一夜,御医熬好汤药送来,夜临渊亲眼看着苏纭卿在昏睡中被灌下汤药,才红着眼睛去上朝。
宫中刺客一事,已经人尽皆知。夜临渊下令整个京城戒严,严密搜捕肩上有伤之人,务必要将刺客和细作揪出来一网打尽。
退朝之後,他头也不回的疾步返回了养心殿,又吩咐宫人们把御书房里的奏摺丶书籍等东西都搬了过来。
宫人们都明白,圣上这段时间应该都会留在养心殿处理政务了。
苏纭卿还是那样一动不动的躺着,如同死了一般苍白。
到了下午,小禄子来通报:「圣上,梅大人求见,说想来探望苏公子。」
「传。」夜临渊摆了摆手。
梅如雪急匆匆的进门来,一脚踢到门槛,险些摔倒。他向夜临渊行过礼,便心急火燎的奔到了榻前。
「纭卿!」梅如雪扑通一声跪倒在榻前,紧紧握住了苏纭卿的手,语声哽咽,「你丶你怎麽这个样子了!不行!你还没赔我衣服呢!……呜呜……画我也不会帮你画的,你休想推给我!你赶紧起来了……呜呜……」
说到後面,他已经顾不上圣驾在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夜临渊还是第一次见梅如雪这幅样子。这娇生惯养的大少爷,一向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什麽时候跟苏纭卿关系这麽好了?
还「纭卿」丶「纭卿」的叫得那麽亲热?
「别哭了!成何体统!」夜临渊被他哭得心烦意乱,忍不住出声斥责。
「是丶是……」梅如雪嘴上答应着,还是哭得稀里哗啦,「圣上,纭卿他什麽时候能醒?」又转头去对着苏纭卿:「呜呜……纭卿,上次我把你惹哭了,你不会那么小气还在计较的吧?……」
「惹哭?怎麽回事?」夜临渊沉声问。
梅如雪边抹眼泪边说:「便是前几日圣上传他去御书房用午膳那天,他回来的时候,微臣同他说了两句错话,便看到他眼角有泪痕!呜呜……是微臣的错,微臣不是故意的……」
「……」夜临渊无言以对,只好拍拍他肩,「不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