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影赶紧问道:“那他后来给你看得画是什么样子?”
安影嘿嘿一笑,说道:“你怎么不问我他卷起来那幅是什么呢?”
安影惊喜地看过来,安彤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眼神可好着呢。头一卷画是个女子的白描,我本还想说句朱师兄连人物白描都会,谁知道他紧张兮兮地卷了起来,就没好意思说。后头他拿给我看的那卷就是设色的山水,挺好的,不过我倒是觉得颜色用得太、太”
“太什么?”
安茹倒了一碗丁香汤过去。
“说不好。你知道吧,书院里现在教画的山水都是学的李唐马远那派的。若是设色的,不过也是青绿、赭石。朱可心那山石用的绛红、朱紫,又用得斧劈皴,让人看着心头一颤。”
安彤又道:“他就把自己的画放在前人书画卷轴堆里。我猜他应该偷偷画了不少。”
安影正准备去找云攀等人,就遇到小易匆匆跑来,道:“不好了,又死人了。你快跟我过去”
安影低头和安彤低语几句,和小易说道:“我有桩事情要我小弟帮我跑一趟。你叫个捕快跟他一起。事情紧急,我随后就和郭大人汇报。”
小易点头,安彤和安影分道行动。
死的人是靳丹。
他在书库里上吊了,旁边还有倒落的梯子。
郭熙拿着一张纸说道:“这是他的遗书。他说自己嫉妒朱可心才下毒。”
云攀咬牙道:“无稽之谈!”
书库里一下子聚集了不少学生。人群中走出一人,正是祝竹之。
“各位大人,其实那日我拿着粽子路过书库,恰好碰到靳丹师傅,就与他闲聊几句。中间我进书库拿了些书,走开了一小会。想着也不是大事,就没和你们说。如今看来,便是那时候靳丹师傅可以趁机下毒。”
云攀冷冷看了一眼祝竹之,看着越来越多的学生围过来。
书院的白执事和柳山长也赶来,白执事看了一眼遗书道:“字迹确实是靳丹的。他俩不和也有些日头了。”
其他学生也纷纷应声,“也是书院里就他俩天天吵架。”
“哎,可多点,不就是绘画,何必较真?”
“你不懂,那些作画大家都固执,艺术的追求”
安影见状,大声喝道:“字迹可伪造,但我确信靳丹师傅不是自杀。”
“昨夜你们围炉饮酒吃菜,靳师傅那时候连书架顶上都画作都拿不了。”
云攀骤然面对好友尸体,完全无法思考,被安影一点,立马反应过来,对白执事和柳山长道:“这把木梯子少说十几斤重,靳丹拿得起来?”
他又对一干学生道:“你们的靳丹师傅当年才华横溢,可惜身患风湿病,常年关节疼痛。不然他也不会放弃仕途,在这书库窝着。”
柳山长点点头,“确实是。看来靳丹也是遭人谋杀。”
祝竹之叹气,“最近书院如此不安宁,叫我们如何安心呆在书院。谁知道下一个死得会不会是我?”
其他学生都纷纷应和,“前头府衙破不出案子来,拿粽子铺的人填命,这次刑部的人在书院还看不住贼人。”
“太吓人了,我要回家!”
“对对,我要回家。”
云攀冷眼看着人群里含笑的祝竹之,拳头紧握。安影则牢牢抓住云攀的衣袖,怕他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情。
郭熙向山长深鞠一躬说道:“如今已经死了两人,凶手肯定是在书院内。若是放大家回去,有可能就让凶手有机会销毁了证据,也有可能凶手就此跑了。那岂不是功亏一篑啊。”
柳老先生沉吟片刻,叫来执事白先生说道:“老白,你和孩子说一下,不可聚众闹事,四人一组在自己屋里待着,出去需结伴。”
白先生没动身,反而行礼道:“山长,这粽子案拖了许久,前回可是把方家逼上了绝路。若不是方家媳妇一头撞在刑部司的门口,方老大可是要被问斩了的。”
“我们书院最得意的几个学子都被怀疑,至今也没个说法。又在刑部眼皮子下死了一个老师,我看安全起见,还是让学生们都先回去吧。”
白先生是书院里多年的执事,一直管着书院庶务,听闻他这么说,显然也是不同意柳老先生的意思。
双方僵持不下,柳老先生瞧了白执事一眼,道:“这样吧,郭大人,云攀,你们如此拖延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给你们三日,三日之后案子若还没破,我就让学生都先行回家。你看如何?”
郭熙和云攀无奈,正准备答应之时,人群里传来一句——“啊,还要三天啊。我会不会死啊。”
“哎,也不知道下一个谁会死。”
白执事上前一步道:“三天太久。只能一天。明日此时,案子破没破,都请刑部的大人们松了山门的守卫,让学生们可以自由进出。”
郭熙和云攀只得无奈答应。
拼运气
人散后,安影轻声对云攀道:“节哀。”
从昨日两人吃饭就看得出,他们是年少时交心的好友。
云攀面无表情,小易在一旁咬牙道:“那个姓祝的书生实在可恶。我们都知道人是他杀的,可没人证,没物证。他还在那里笑。”
“他还鼓动学生闹事,真是恶毒!”
“我和靳丹昨夜子时分开。今天中午被学生发现尸体。期间这附近没有人来,没有任何人可以提供线索。”
郭熙满脸愁容,问:“苏大人有说何时过来啊?去吴县的人可有回来?”
小易为难地挠挠头,“都没消息,估计就这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