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昨夜沈青筠和齐冷忙於逃命,没有留意来时的方位,因此偌大一个深林,两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去往何方。
沈青筠首先看向齐冷,齐冷这些年带着神武军也剿过不少次匪,深山密林他应该常去,如何从这个林子出去,他应该有经验。
果然齐冷道:「我们随着水流走便可。」
「为何?」
「有水的地方就代表有人住。」齐冷解释:「古人云逐水而居,便是这个道理。」
沈青筠点点头,选择相信他。
齐冷在做丈夫方面不算可靠,但其他方面,齐冷还算是一个可靠的男人。
果然两人顺着溪流走了一段时间,便看到了几间茅屋,茅屋上方还有袅袅炊烟,沈青筠道:「像是住在这里的农家。」
茅屋外还饲养着几只母鸡,齐冷道:「还是小心为上,我先去看看。」
话音刚落,茅屋的木门就吱呀一声开了,齐冷下意识伸出胳膊,将沈青筠挡在身後,他身躯本就高大健壮,沈青筠被他护着,突然提起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沈青筠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头发花白丶精神瞿烁的老丈。
老丈手上还拿着锄头,像是要去下地的模样,齐冷首先上前,行了个拱手礼:「老丈,请问去建安方向该如何走?」
这老丈十分热情,不但给齐冷和沈青筠指到建安的小路,而且见二人狼狈不堪的模样,还招待二人进屋,吃点热茶。
屋内还有个老媪,听到二人来意後,便乐呵呵的为二人煮茶,齐冷和沈青筠进了屋,环顾四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屋内到处挂着的木驽,两人都是一惊,寻常百姓家中如何会有这些物事?莫非这是刺客的居所?
齐冷握紧长剑,剑欲出鞘时,忽听老丈道:「吓到两位贵客了吧?这都是犬子所做。」
交谈中得知,老丈的儿子是一个木匠,但他不喜欢做木桌木椅,就喜欢做些兵器,所以赚的银钱很少,但老丈对此却很是自豪,他甚至还将图纸拿给齐冷看:「这是他想做的一个驽,叫什麽神臂驽,他说如果做出来,射程能达到三百步,比胡人的驽还要厉害。」
图纸画的歪歪扭扭,并不完善,而且就从这个图纸来看,很难做出老丈口中射程达三百步的驽,不过齐冷却很感兴趣,前世他虽设立军器监,但巧匠难寻,一直无法制出能射穿胡人重甲的驽箭,今生得遇良才,自然不能错过。
齐冷看图纸的时候,专心致志,眼神都亮了起来,沈青筠知晓他想招揽人才,於是问给她送茶的老媪:「不知令郎何时回来呢?」
老媪看看外面天色:「他去砍柴了,应该快了。」
沈青筠点点头,老媪又道:「娘子的夫婿也喜欢木工?」
沈青筠先是颔首,又马上摇头:「他不是我夫婿。」
就算是,那也是「前」夫婿。
老媪呵呵笑了,似乎见怪不怪的样子:「不是夫婿,那也快是夫婿了。」
「不会。」沈青筠斩钉截铁道:「不可能了。」
老媪哪里知晓沈青筠和齐冷的纠葛,她疑惑道:「但娘子一见郎君对图纸感兴趣,就马上问我犬子什麽时候回来,想必娘子和郎君早已十分熟捻,知晓他心中所想,既然这样,又怎麽不可能是一对夫妻呢?」
沈青筠听罢,都愣住了,她顿了顿,道:「以前是熟悉,但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
沈青筠和老媪说话的时候,老丈也在和齐冷交谈,齐冷问道:「等令郎回来後,能否让他帮我送一个信?」
齐冷想的是,建安城有人想杀他,但也有人想救他,比如太子丶神武军丶穆麟,如今一定在满建安城找他们,如果让人去联络他们,或许他和沈青筠就能活着回建安城了。
老丈自然是一口答应,茅屋内部简陋,堂屋只有老丈的木匠儿子做的一张方桌,四条长凳,老丈热情为齐冷斟茶:「这是我们自己采的茶,郎君尝尝?」
齐冷抿了口,山茶味道自然不能和宫中贡茶相比,不过也别有一番清甜滋味,齐冷道:「此茶甚好。」
不过他抿茶的时候,眼神不由望向屋外的沈青筠。
沈青筠已经随老媪在院落喂鸡了,她背对着齐冷,洒着稻谷,体态纤弱,腰肢更是盈盈不堪一握,齐冷思及她体态如此纤细的源头,一瞬间,都不知口中的茶是什麽滋味了。
老丈笑道:「郎君和娘子是刚成亲吧?」
齐冷这才回过神来,他连忙否认:「不是。」
「那郎君眼神时时刻刻黏着娘子,一刻都不离开?」
「我……」齐冷垂眸:「我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