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先吃点东西吧。」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常些。
话音刚落,徐清聿径直走到沙发旁,一屁股坐下,後背深深陷进靠垫里。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头疼得厉害。
周阿姨站在一旁,想说什麽,可又不敢开口。
最终没忍住,劝说道:「先生,您多少吃点吧,胃空着,对身体不好。」
徐清聿仰起头,望着天花板。
良久,他问:「她走了吗?」
周阿姨回:「嗯。」
「她吃了吗?」
「小太太拿着早饭走了。」
徐清聿又「嗯」了声。
周阿姨看着桌上的早餐,没再劝,她也只是一个拿工资的外人。
她转身回到厨房,开始打扫卫生。
徐清聿眉目紧锁,胃痛来得毫无徵兆,又熟悉得让人麻木。
他喘了口气,缓慢地俯下身,从茶几下方的抽屉里摸出一瓶药,熟练地拧开盖子,倒出两粒白色的小药片,放进嘴里,乾咽下去。
喉结滚动了几下,涩意从喉咙深处蔓延开。
吞下去之後,他闭了闭眼,靠在沙发上,等着那股难耐的绞痛褪去。
胃药生效得很快,痛感从锋利变得迟钝,随後缓缓散去。他撑着扶手起身,平静地拂了拂皱巴巴的衣服,像是把所有情绪都一并拂去,转身走向房间。
若无其事地吃完早饭後,徐清聿去了心理诊疗室。
上次踏入还是在结婚之前,他发现他对云听有占有欲。
Dr。Mi插el入乡随俗,为他泡了一杯绿茶。
徐清聿没喝,後背靠着椅背,手指交叠。
他的指尖抵着骨节,习惯性地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对面的Dr。Mi插el翻了翻笔记,对徐清聿的到来毫不意外:「所以,你今天来是想聊什麽?」
徐清聿垂下眼,在云听面前说不出的喜欢,轻而易举在别人面前说出:「我喜欢上她了。」
Dr。Mi插el放下笔,「这是好事,Xu。」
徐清聿没有抬头,声音平静:「可是,我做错了太多事。」
「我配不上她的喜欢。」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我是个卑劣的人。」
Dr。Mi插el没有说话,从桌上拿起一盒冰糖,夹了两块放进绿茶里,耐心等他继续说下去。
徐清聿以往过来,每一次交谈都封闭自己的心,什麽都不愿意说,什麽都说「没事」。
以往看到他往绿茶里面加冰糖,徐清聿会面无表情吐槽他浪费了好茶。
这次倒是没说什麽。
Dr。Mi插el又往西湖龙井里加了三块冰糖,试探徐清聿,他还是没什麽反应。
看来这次很严重。
Dr。Mi插el不知道从哪拿出一瓶酒,倒了一小杯,刚要喝一口。
徐清聿蹙眉,这下忍住了,提醒:「伤肾伤胃。」
Dr。Mi插el把酒倒在垃圾桶里,笑眯眯地说,「看来你的神志还是清醒的,继续说吧。」
徐清聿望着眼前的水杯,水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他吐露心声,
「那天晚上,我去接她。」
「我对她说,我的父母希望我和她的姐姐能有一个孩子。」
Dr。Mi插el跟着蹙眉。
西湖龙井,还真不能加冰糖,都没有茶味了。
徐清聿没理会Dr。Mi插el一副吃了屎的表情,自顾自地说:「我看到她的眼神变了。」
那一瞬间,云听眼底的光熄灭了一半,剩下的另一半,是受伤。
他看到她的眼神一点点暗下去,看到她垂在身侧的指尖攥紧,看到她低下头,平静地说:「那我提前祝丶祝你和姐姐幸福。」
徐清聿已经後悔了。
那一刻他应该和云听解释他在开玩笑,或者至少说些什麽去缓和云听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