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梵抬手就掐住她细细的脖子,将她按在案几上。
随着掌心用力收紧,她的喘息不再均匀,急促而激烈,瞳孔渐渐扩大,嘴唇也开合着。她的双手抓着他的手腕,用尽全力,尖利的指甲扎进他的血肉中,吸取他的精血。
他喂过她精血,如今血液顺畅地被他吸收,像流入自己家。
不光佩剑,连血液都背叛了他。
姬梵一张脸青青白白,才意识到,无论如何,他都杀不了这条反骨的黑蛇。
岂有此理,他愤恨无比,将音折摔在地上。
「偃奴天奇!将她拖进地牢!」
无头的偃奴和耳朵紧闭的落天奇,小心翼翼进来,将音折带出去。
几人刚出静室就听见里面有如风暴席卷而来,震天动地的灵气爆炸声。
偃奴和落天奇跑得更快了。
一人一偶将音折关进地牢,落天奇满脸晦气地急忙消失,只剩四分五裂的偃奴。
它的人偶身惨不忍睹,没有脑袋,只能在胸膛上装两只木头珠子,代替眼睛。原本破碎後,它能用灵木给自己修复身体,可姬梵这两年脾气太爆裂,它修的速度赶不上被揍的速度,只好拼拼凑凑,勉强行动。
「音折大人呀,你真是的,为什麽要跑呢?在主人身边不是很好嘛。」偃奴将她的四肢锁上镣铐,边絮絮叨叨着。「你不知道,你走以後,主人心情可差了,阴晴不定,偃奴从来没看过他心情那麽差。哎,我可受了不少苦,你看,偃奴连脑袋都没了……」
音折才不关心这个木头人,她声音嘶哑地问:「你见到过四喜吗?它在哪?」
偃奴『眉飞色舞』起来,他虽然没有眉毛,但是木头眼珠上下滚动,彰显其心情愉悦。
「见过,见过!她被锁起来之後乖多了。」
音折:「……」
她诘责:「她还是个孩子!你们做了什麽?」
偃奴无辜道:「没做什麽呀。那个小丫头很吵呀,主人让我把她关起来,我就把她关起来了嘛。」
「你们没上刑吧?」
「主人没有吩咐我上刑呀。况且,人类幼崽,上刑不一下子就死了。」偃奴一本正经地说,「实在太脆弱了,我还每天去看看她呢,给她弄些吃的和喝的,怕她死掉了。」
音折终於松下一口气。
偃奴喜滋滋地说:「偃奴摸了几下她的脑袋,圆圆的,头发也很多。可惜就是没有小丸子了。」
音折心头微动:「你喜欢小孩子吗?」
偃奴大吃一惊,後退几步:「不喜欢不喜欢!人类幼崽可烦人了,又吵又闹,叫得头都痛炸了。而且那麽脆弱,一不小心就死掉。偃奴觉得还是木头人经用一些。」
音折无奈道:「蠢木头人。你能不能帮我放掉四喜?」
偃奴:「不行的,主人没有吩咐,偃奴不能这麽做。」
饶是知道偃奴只听姬梵指令,不可能答应她,音折还是失落不已。
她受点苦不算什麽,无非苟且偷生,可实在不想拖累四喜。
早知如此,应该将四喜送走,两人不要一起生活。
偃奴忽然又说:「音折大人,你同主人说,主人会同意的。」
「我?我说了,他不同意。」
「那是因为你要叛逃呀。」偃奴很不赞同,「鬼相冢里,没有任何鬼使和鬼奴能叛逃後还活着,你还是第一个人呢。」
它围着音折转,认真地说:「我看主人很喜欢你呀,都快赶上偃奴了。你要是承认错误,保证以後好好做灵宠,求主人像以前一样宠爱你,我觉得主人会同意的。」
「……」
偃奴继续说:「我前些日子去莲海,莲海里主人的法相恶佛都升出了海面,水月洞天全被冤魂笼罩,血气沸腾。主人内心极度焦灼,神魂不稳,才会如此。主人需要你。」
「他需要我,为什麽不解开我的契约,解开契约,我也能留在他身边,无非就是打工罢了。」
偃奴歪歪胸膛,不解道:「音折大人,难道你不明白吗?没有人能自由。所有人都是主人的傀儡,同偃奴一样,被主人掌握在手中。主人要君临天下,他只会掌控万事万物,不会容忍一个自由人在他身边。这样既不安全,也不方便,而且有着极大的隐患。」
音折无力地说:「你不懂,这就是你们输的关键。不是只有掌控,才能夺得世界,不是只有尊卑主奴,才是唯一规则。」
偃奴:「太奇怪了,音折大人的想法真奇怪。」
偃奴叽哩咕噜又围着音折说了很久的话,见音折不理会它,只好悻悻地离开了。
此後许久,音折一直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当中,连偃奴也不被允许出现。
她四肢被吊起,修为不通,灵气无法施展。漆黑中,只能竖起耳朵听着石壁上的滴水声,再在脑海中演练剑法,保持神智清明。
她叫过,骂过,哭过,黑暗中都没有任何人出现,吞噬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