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席淮倾身向前,伸手探向他头发。
耳侧接而还传来席淮微弱的呼吸声,「您头发打结了。」
身侧温热的呼吸,令温玉林耳垂一热,体温不断攀升。
他的身体久违感到了阵饥渴难耐的瘙痒。
那是他曾遇见先皇,因恐惧产生的感觉。
可他如今感觉到的不是畏惧,而是酥麻。
温玉林闷哼了声,身体发烫,双腿发软。
直到听见席淮说:「您要是不介意的话,朕来帮您梳头吧。」
他才恍然回神,注意到席淮正用自己的方式,笨拙讨好他。
「母后的头发十分光亮顺滑,平日里保养肯定十分用心吧。」
席淮挽起他长发,从妆奁里拿起了梳篦,为他梳起了长发。
只是锦衣玉食的小皇帝,何时伺候过人,他头发更混乱了。
温玉林最在意自己头发,他本应该是要生气的,可他没有。
他只是阖上了眼睛,抗拒深呼吸了口气,「够了!」
席淮被吓得顿了顿,露出了失措的表情,「母后?」
温玉林回过神来,僵硬道:「陛下不必把讨好贵妃的手段,用在哀家的身上。」
他声音很轻,语气里还有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妒忌。
说着,他不再看席淮,只怕再多看一眼,他会忍不住心软。
然而席淮的面色,忽然变得冷静了下来,梳篦失去了动作。
气氛徒然一冷,温玉林看去,只见少年帝王平展的眉头微微蹙起,看起来有些不耐烦,将梳篦放在了妆奁上说:「随母后的便吧。」
温玉林怔了怔,意识到席淮情绪不愉,仿佛卸掉所有的伪装,看向他的眼神不再柔和,反而像是在看待着什麽随处可见的人一样。
他没由来得心里一慌,顷刻,果真只见席淮漫不经心转过了身体,打算离去的模样。
「既然母后的心情不佳,那麽儿臣今日还是不再叨扰您了,儿臣改日再来拜访母后。」
席淮再次回到了最初的称呼,不仅如此,相比最初,此时他身上的气息要更加疏远。
温玉林唇角敛下,惶恐拉住了他的衣衫,「等等,陛下既然来了,为何不坐下聊聊?」
而背对着温玉琳的席淮,唇角微不可察勾起,可表面上还是平静拂下了胳膊上的手。
他看出了温玉林的不安,这正是他想看到的,并且早在脑海里预想过很多次的画面。
意料之中的事情,席淮并没有感到惊讶,只是云淡风轻道:「朕与母后没有什麽好聊的,若是母后误以为朕把用在阿婉身上的手段,用在了母后身上,那麽朕待母后的孝心算什麽。」
温玉林唇角一僵,笑容有些挂不住,他皮笑肉不笑道:「陛下想聊什麽,哀家奉陪到底。」
「是吗?」席淮挑了挑眉,他看出了他的低头,可凭什麽,凭什麽他低头,便要原谅他。
席淮才不要,他需要他感到後悔,故而道:「朕惦记母后一宿未睡,已经累了,下次吧。」
言罢,他头都不回离开了慈宁宫。
第34章自那以後,……
自那以後,席淮不再主动找温玉林,反而转头流连李贵妃院中。
周遭侍奉的下人见着了,都觉得朝廷里波谲云诡,嘴碎了几句。
倒是德公公笃定席淮与温玉林母子情深,总有天会拨开云雾的。
「这些奴才仗着陛下的脾气变好,愈发愈不将陛下放在眼里了。」
脾气好?
德公公认真的吗?
席淮不免有些失望,看来还是他的演技不够到位,没有演出小皇帝,才让德公公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德公公将闲言碎语的下人赶走,才安慰席淮说:「请陛下不必放在心上,太后娘娘一定会见陛下的。」
席淮倒是平静端起了桌上茶盏,吹散漂浮在茶上的雾气说:「不必了,无所谓,朕不会去慈宁宫了。」
德公公震惊不已,他是亲眼看见陛下与太后的关系从疏远到亲密的,他不想再看见陛下与太后疏远。
「陛下……」
德公公还想要劝说席淮,但席淮却漫不经心放下了茶盏,转身离开了养心殿,「德公公若是清闲,不如多贴几副春联。」
徒留下德公公在养心殿里焦急不已,担忧着席淮的现状。
席淮毫不在意,他脚踩在了积雪里,发出了嘎吱的响声。
身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席淮才挑眉,「如何,习惯吗?」
背後走来的男人,已经换上了代表着卫尉官职的制服,即使如此,他扎实的肌肉,依旧令衣裳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