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安静半晌,只有赵景初敲打键盘的声音。
键盘声的最後一个音落下,赵景初看着兰天说:「你是对项目有意见,还是对孙敬妍有意见?」
兰天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很无所谓地笑了一下。
赵景初打量对方,缓缓後倾靠在椅背。
他的名字手指敲打着桌面:「那就是对我有意见。」
这话其实听起来挺严重的,但兰天并非没有预料到,或者说他其实已经期待已久。
「赵哥言重了,我其实觉得自己一直还算勤恳,起码以前是这样。」兰天双手抱臂也向後倚靠,防御性十足。
赵景初不想跟他绕弯子:「你是想说,你所有不够勤恳的行为,都跟做这个项目有关?」
「不,」兰天否认,「是自从项目被某个人搅乱。」
看来兰天也并没有多想绕弯,而是在等待一个告知的时机,以便於更郑重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不仅如此,兰天的语气和表情里都带着对赵景初的审视,好像他犯了什麽不该犯的禁忌。
从兰天的角度出发,赵景初很容易想明白这种所谓的禁忌是什麽。无非是认为他因为私人情感做出误判,展现出了一系列不够专业的行为。
这一切或许於别人而言很致命,但赵景初全然不在乎。
他只在乎做的事是不是自己想做的。
赵景初其实已经失去对兰天的耐心,但手指依然有节奏地敲着桌子,忽而挑眉:「你想威胁我。」
项目的现状是在被人搅乱,而他也因此无法正常工作,也就是他希望这个所谓的罪魁祸首离开。
赵景初的语气肯定,眼睛微眯着觑兰天,压迫感十足。
兰天却再度否认:「不是威胁你,赵哥。我只是希望你能看到我的诉求。」
他顿了顿,开口时有些轻蔑:「不管是谁,如果不懂游戏,真的有必要在项目中占有这麽重要的地位吗?」
兰天说的显然是孙敬妍和魏清澜,一个是压在他头上的主美,一个是挑战他权威的IP顾问。
他的不服气究竟是来自於实力上的质疑,还是其他,赵景初心里有杆秤,所以只是引导他说出真实想法。
「你是觉得有人德不配位?」
兰天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连游戏都玩不明白的女人还做游戏,真是笑话。」
如果没有赵景初撑腰,她想做游戏简直痴人说梦。
他靠着努力好不容易进入缪斯,她却这麽轻易就空降,任谁也不会感到舒心。
这更是意有所指。赵景初的手紧了紧,却没有对此发表看法。
兰天见他没有加以维护,似乎有了更多底气:「别说这是她的作品,创作和改编根本不是一回事,何况是改成游戏。」
赵景初的手再握紧,面上仍是不显,话出口时听着谦逊:「那你觉得她哪里做得不到位?」
兰天深吸一口气,似乎想长篇大论一番,但赵景初却没让他开口。
赵景初身体前倾,有些俯视意味,语气转变得很快:「是美术概念挖掘得不够深刻,还是对玩法指手画脚了?」
兰天嘴巴微张,一时没有回答。
赵景初又问:「是美术功底不够,还是创意不足?」
兰天仍是说不出话。
「都不是?」赵景初勾起嘴角,「兰天,可笑吗?」
过了好半天,原本脸色有一丝空白的兰天又恢复自傲,讽刺地摇摇头:「真有意思,她说的比唱的好听,所有人就都信了。赵哥,你以前不是跟我们说,做游戏这行,最忌讳把别人吹的牛当真。」
扭曲本意的屁话,赵景初并不买帐:「是不是吹牛你心里清楚,不用跟我这玩情怀。」
大概这段日子接收到的各种信息让兰天变得敏感,他似乎读到了赵景初的另一层意思:「这麽说,赵哥是觉得我不如她?」
赵景初虽没明着说,但意思已经传达个七七八八,他没想多加修饰,也没想解释。
他向来是这样的,从不会想着兜底或是留一线,虽然如今在行事上已经有所收敛,本性却从未改过。
赵景初的沉默已经说明一切,兰天呼地一下站起来,看起来情绪不佳。
正在此时,门口又被扣响。
赵景初还没回应,就有人推门而入。
「既然你这麽不服气,我们比比吧。」
随着人影出现在门口,声音同时响起。
看到魏清澜的瞬间,赵景初下意识调整了坐姿,面上却依旧平淡如水,只是目光一直紧盯门口。
魏清澜却没看他,而是看着偏头凝视着她,眼神已浮现敌意的兰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