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位于一楼,从后溜走,没有台阶。
祁末满一扯链子,嗓音凶狠骇人,潜藏着浓浓警告之意:“不想死就要是跟紧我。”
程非悸佯装一愣,在祁末满带他跨出五六步才反应过来:“好。”
祁末满奔跑度很快,密密麻麻的雨丝砸在身上,很快就淋湿了全部衣服,黏在身上难受得过分,跟在胶水滚了圈似的。
程非悸突然有点后悔趟这趟浑水。
程非悸在落后祁末满一步的位置,习惯性地明知故问:“你惹上什么人了?”
程非悸听力早就锻炼出来了,别人或许听不到,他却能敏锐捕捉到身后纵横交错巷子深处杂乱的脚步声、搜捕声。
祁末满没回头,一个劲地跑:“和你没关系。”
程非悸摸了把脸,甩掉脸上雨水:“我总归得知道我这条命到底归谁,是归你还是归他们。”
不知道是那句话触动了祁末满,祁末满回头看了眼,在月光下,一双眼睛黑而深沉,打湿的碎贴在额前,倒是显出几分不合时宜的虚弱。
祁末满反手将m1911塞进程非悸手中:“会用吗?”
锁链砸在地上牵扯出不大不小的声音,溅起水珠又砸回地面,洇湿裤脚,雨水斜织,全身冰凉一片。
程非悸这回是真的愣住了,不是演的,在祁末满带他跑入一条小巷时笑了一下:“我不会。”
“蠢货。”
祁末满在前面咒骂了句,夺回手枪,言简意赅又怒其不争:“死不了。”
尾音刚湮灭在雨声中,密密麻麻的脚步声逼近。
这片没什么居民,大部分住户都遭受了前不久的丧尸潮,雨水一冲,干涸的血渍再一次蜿蜒流淌,随着沉重脚步溅起至裤脚。
程非悸敢说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丧尸爆时他在主城军部,后主城沦陷又秘密护送至c城,吃过最大的苦也就是那几天的能噎死人面包。
不到一周的功夫,就从被绑架,抽血,到追杀逃命……各个都体验了个遍。
这片区域祁末满明显比他熟悉,一路奔跑东逃西窜,枪声在如同迷宫一般的街道四处乍起,程非悸合格地扮演着一位什么都不会做的“蠢货”
,心安理得躲在一旁。
对方人多势众,有备而来,提前查清地势做好埋伏,祁末满左支右绌,雨滴越密集,体力也逐渐不支。
祁末满意识到这样不行,粗暴地擦了把脸,月光映在他侧脸,程非悸看见祁末满在冷雨中更显苍白的面孔。
夜雨不留情面地砸在祁末满身上,料峭春寒的季节,冰凉雨水混杂着下颌血迹一路蜿蜒至衣领,祁末满紧盯墙对面眼眶通红一片,眼底却藏着凶狠的光。
血腥味渐浓,程非悸知道不是来自身后追击不断的黑衣人,而是属于祁末满。
祁末满斜靠在墙壁,捏着枪的手指青色血管凸起,目光警惕又清醒,如果不是有血腥味源源冒出,他可能真的会以为祁末满毫无伤,游刃有余。
不忍的情绪来得总是不受控制,不多,可能仅是百分之一,但这种情绪只要一点就足够。程非悸上前一步,锁链声在静谧时分碰了一下,是独木桥上摇摇欲坠的一下。
祁末满没有回头,依旧紧盯着胡同巷口。
程非悸贴近压低声,对他说:“两条路。”
祁末满眼神出现了变化。
“一直躲在胡同,期待巷口建筑物足够多,对方不会现。”
“另一条路,三百多米外的废弃钢厂,厂内布局复杂,适合伏击。”
当然还有第三种,但他不会说,也不会提,祁末满更不会想得到。
程非悸继续保持又低又沉的音量,“前者需要足够运气,后者需要足够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