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羡予难得顺从张开嘴,咽下药片,苦涩的药顺着咽喉划入食道,谢羡予不悦地皱皱眉:“苦。”
沉席言指腹在谢羡予嘴唇上稍作停留,收回之际道:“忍一忍,等我回去给你做牛奶红豆沙。”
他又说:“你想要几碗就几碗。”
明知道谢羡予看不见,沉席言还是尽全力朝他露出个笑。
谢羡予脑袋又昏又热,跟灌了水泥似的难受,缓了许久才艰难吐出一个字:“好。”
可能是有人在身边,谢羡予忽然就生出一种有恃无恐的情绪,多年来不曾对别人泄露的软肋轻易探出,不能说的话也随之脱口:“阿言,我真的好疼啊。”
沉席言浑身一颤。谢羡予有多口是心非他比谁都清楚,可就是这样的人对你露出柔软肚皮上的伤口,实在是……杀伤力巨大。
他渴望说些什么,可当真正需要时才觉平日里的花言巧语是多么无力,任他再能说也不能分担谢羡予半分疼痛。
他笨拙地伸胳膊揽住谢羡予肩膀,把人往自己怀中带。
谢羡予不能拒绝沉席言,老老实实靠在他怀里,小心翼翼地汲取热源。
沉席言下巴抵在谢羡予顶,轻声说:“睡一觉,睡着了就不疼了。”
“天一亮,我就带你出去。”
沉席言的声音总是那么沉稳有力,不疾不徐的嗓音平滑入耳,像是天然的纯音乐,在这种举目无助孤立无援的环境下坚定地选择你。
这里是那么的黑,伸手不见五指,夜幕笼罩下没有丝星光,好似终年不见天日,迎不来属于他的白昼。
那个地方也是这样。
几乎是一模一样。
谢羡予无厘头的想,为什么沉席言没有早一点现他,找到他,这样也许就会在他无助拍打门板时带他出来。
这样他就不用一个人蜷缩着身子,数着时间去度过一个又一个的黑夜。
谢羡予想去看沉席言,但太黑了,他根本就看不到只能拼尽全力去睁大双眼,时间长了,眼睛泛酸干涩,自动分泌处液体,浸满了眼眶。
谢羡予眼睫湿润,眨了一下又一下眼,强硬压下一切自认为不属于他的情绪,可他失败了,因为这些情绪都属于他。
在面对时苏听和沈席言含笑交流时的烦躁是他。
在得知沉席言意图撮合他与苏听时的憋闷是他。
在看到沉席言一身狼狈来到他身边时的踏实是他。
在沈席言说要带他离开时时的委屈是他的。
……
这些这些的共性,全是沉席言。
谢羡予自暴自弃地闭上眼,唯心地牙关紧咬不出一丝声音,咽下一切哽咽。
他终于知道了他多天情绪失常的原因了。
即使不愿承认,即使有意逃离,仍是避无可避。
沉席言不清楚谢羡予的台风过境,摧枯拉朽,只知道谢羡予久久没出声,不由紧张起来:“阿予?”
谢羡予不想叫沉席言现他的异样,撑着涨的脑袋回他:“什么?”
“没什么。”
沉席言碰了碰谢羡予额头,“我看你一直没回我话,以为你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