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表,不知不觉已经八点多了,觉得今天大概希望渺茫。
被人放鸽子的感觉不太好,如果对方不是凌途锡,他会立马跟这人断交。
刚要打电话问问他情况,屏风後的门突然被慢慢推开了。
何澜满肚子的怨气顷刻间消散,自觉扬起笑脸,心里早就准备好了开场白,那必定是先嘘寒问暖丶好好安慰一下忙了一天的凌警官。
那人却没第一时间进来,而是转身关上了门,之後,就那麽静静站在屏风外。
锁门的声音有些刺耳,何澜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不安,笑容渐渐消失。
他定定地看着那巨大的山水画屏风,借着外头的灯光投影,他突然意识到,进来的居然有两个人。
一高一矮。
高的身高大约190,倒是跟凌途锡一致,身形却比他魁梧了一圈,哪怕只有一个剪影他也能认得出,那是阿祈。
而稍矮的那个……
「咚,咚咚,咚……」
心跳声突然灌满了他的耳朵,这才发现自己忘记呼吸很久了,他用力抓紧自己的胸口,从口袋里找药,因为动作太忙乱,不小心碰掉了筷子。
轻微的落地声像是开启了某个开关,那两个人动了。
他们不紧不慢绕过屏风,出现在他面前。
阿祈双手悠闲地插在上衣口袋里,冷眼看着他,而他前方的桑达脸上挂着怜爱的笑,像是在欣赏一只垂死挣扎的小动物。
「我的小阿澜,好久不见,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上次送给你的小宠物,喜欢吗?」
院子里的人声仿佛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何澜像是被毒蛇咬住了喉咙,口袋里找药的手不敢再动,脸白的像纸。
桑达微笑开口:「真没礼貌,怎麽不叫人呢?我是这麽教你的吗?」
他上次对何澜露出这种微笑的时候,手里正捏着他偷养的仓鼠,尸体。
何澜绝望地动了动嘴唇,胸口剧烈起伏,却没喊出那个让他做噩梦的称呼。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跑到了一个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桑达环视了一下屋子,摊手,「想多了,你看,这里的警察根本就找不到我们,我们仍然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又发病了吗,我的孩子?其实不用紧张,我就是来看看你过得怎麽样。」他又打量何澜,「我替你可惜,你亲生父亲果然不太想要你,留下那种遗嘱……呵,你居然答应跟女人结婚生孩子?你知道阿祈多伤心吗?」
何澜捂着胸口,看向他身後的阿祈,而他别开头,他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视线里模糊一片,心脏疼得恨不得赶快死掉,他咬紧牙关抵住椅背,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在这时候失去意识,否则八成就是永远了。
雅久在外面,该搞出点大动静……
凌途锡应该也快到了,拖住他们就好……
第35章好孩子
何澜强撑着不让自己晕倒,颤抖着声音问桑达:「你,怎麽知道遗嘱内容的?um也来了?」
「他不需要来,他在家里一样可以做事,你忘了?他永远与我们同在。」桑达朝天空张开双臂,仿佛把自己当成了神明,「不然你以为警察为什麽一直找不到阿祈?」
何澜继续套话:「你们带走了一个女孩吗?」
桑达意味不明地笑起来。
「真是你?」何澜一激动,心脏就好像被狠狠拧了几下,痛的他直哆嗦,大口喘着气问,「她人呢?」
「我最喜欢可爱的孩子了,你不是比谁都清楚?」桑达阴森森地抛出这麽一句,向前伸出手,「既然你过得不好,还是自觉点跟我回去,不然你我都麻烦。」
「让我,让我先用一下药。」何澜一只手死死抓着自己的胸口,微仰着头,被剧烈疼痛逼出来的泪水让他的眼睛水汪汪的,「爸爸……」
桑达虽然对他的突然示弱十分意外,还是缓和了表情,点了点头。
何澜放在口袋里那只手继续摸索,同时拿出了口红形状的药和一个方方正正的打火机。
他把打火机攥在手里,拧开吸入剂的盖子用力吸了几口,胸口的胀痛很快得到少许缓解,视线也清晰多了,勉强能看清桑达那张充满邪气的脸,和阿祈眼底隐含的担忧。
他猛地把打火机的尾端指向他们,目光闪过一丝狠辣:「别动!」
对面两个人同时一愣,谁也没想到一个快死了的人还在想着反抗。
惊诧只是在桑达脸上一闪而逝,他笑着点点头,直视着何澜的眼睛:「真不错,不愧是我的好孩子,那就开枪吧。」
何澜的手抖的厉害,几乎拿不住那个小小的打火机,他几次想按下扳机,但面对这两个人,他根本办不到。
眼前是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人,还有他从小相依为命的人,他们总会在夏夜的星空底下,边喝酒边畅想未来,一切本来应该都很好,而他才是先背叛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