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好香!」
桑达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抬腕看了眼手表,吩咐司机:「停车。」
他拉着阿澜的手腕走进咖啡店,对笑脸接待他们的服务员说:「两杯外带,不加糖。」
阿澜怯生生抬起眼睛:「爸爸,为什麽不加糖?」
糖多好吃啊!
桑达转头就平视到了他的眼睛,这孩子长的真快,才三年时间就跟自己一样高了。
他笑着说:「我觉得加糖会破坏咖啡的原味,如果你喜欢,可以配甜甜的小点心。」
阿澜听话地点了点头:「我记住了,爸爸!」
托着纸杯走出咖啡店,他迫不及待喝了一口,脸顿时皱成一团。
好苦啊!
真奇怪,这麽苦的东西,为什麽闻起来会那麽香?
桑达语重心长:「慢慢喝,苦的东西也能品出甜来,不信你试试。」
阿澜听不懂,他觉得自己可能很笨,因为爸爸像神一样厉害,他的话一定就是真理,听不懂是自己的问题。
回到车里,他还是投降了,把只喝了两口的咖啡硬送给前座的阿祈。
阿祈被他缠的没办法,谨慎地看了桑达一眼,见他没什麽表示,这才接过去。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温热的被子,感觉从心里由内而外的泛着暖意,等温度渐渐流失,才凑到嘴边,小口小口地啜。
咖啡浸在纸杯边缘,轻柔丝滑,轻轻贴上去时,总能联想到刚刚他也是这样喝的。
想到这里,阿祈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因为即将面对的凶险而紧张的心情都不由得放松了。
车子从楼宇间穿过,拐进一条小巷,进入贫民窟。
这是被繁华遗忘的角落,房屋歪歪斜斜挤在一起,街道狭窄肮脏,不远处的排污河散发出刺鼻的气味,街边到处都是瘾君子,麻木扭曲的身体艰难地挪动着,眼睛无神失焦,像电影里的丧尸。
他们的车停在一个挂着「SELL」牌子的小店前,掉了一半招牌斜斜地挂着,橱窗上的玻璃布满裂痕,里面什麽都没摆。
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家店。
桑达最先走进去,阿澜紧紧跟在他身後,再往後是穿着黑色背心,肌肉鼓胀丶剑拔弩张的阿祈。
桑达熟门熟路地走向後门,阿澜感觉後背有点发冷,往货架方向瞄了一眼,却不慎跟一双阴鸷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那个人眼神很凶,留着金黄的大胡子,光头上满是纹身,像头虎视眈眈的野兽,他身後的货架上挂满了各种样式的枪枝,另一侧则随意摆放着一堆灰色的半透明药丸,阿澜的瞳孔缩了缩,他认得,那是一种新型毒品,爸爸的手下拿出来炫耀过,被他打了一顿。
桑达不碰毒品,也绝不准自己手下人碰。
後门连着一个通往地下室的楼梯,楼梯下面是早已等候多时的几个人,一个坐着,四个站着,站着的四个都拎着微冲。
阿澜第一次置身於这种环境,手心顿时冒了汗,脑袋里轰轰的响,都不敢畅快呼吸了,生怕惊扰了谁。
桑达拉住他的胳膊,领着他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在他胳膊内侧用力捏了捏。
「你迟到了。」沙发上的人笑着说话,语气中却有不满。
他是个金发碧眼的中年人,长发梳理得很整齐,身上穿着西装,目光慈祥,是个彬彬有礼的上流人士。
桑达却对他的不满不以为然:「路上去买了杯咖啡。」
「咖啡?」对方愣了一下,哈哈大笑,「我这的确不提供那东西,啤酒倒是管够!」
桑达笑着跟他互相敬了烟,偏头看了看阿澜,对对方说:「这是我儿子,最喜欢的一个。」
那个人扬了扬眉毛,讶异地把阿澜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就是这个小家伙?真看不出来,画个我看看?」
阿澜紧张极了,又往桑达身边挪了挪。
原子笔和纸被摆到跟前,何澜拿起笔,怯生生地问:「爸爸,我画什麽?」
对面的那个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花纹复杂的怀表,推到阿澜面前:「画这个。」
阿澜拿起怀表看了不到一分钟,就被桑达拿走还了回去:「好了,画吧!」
对方惊讶:「就这麽画?」
桑达笑了一下,成竹在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