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见穆凝姝醒来,命人布菜,又端来药汤,正愁该如何劝其喝药,穆凝姝却主动接过,自个儿边吹边喝,就着汤剂吞药丸,半点儿没闹腾。喝完後,将药碗还给她,也不见任何抱怨,乖巧得很。
连提前准备好的蜜饯和奶贝,都派不上用处。
这和赫连煊交代她的不一样。
大单于说阏氏怕苦,得盯着她喝,若是不听话,就硬灌,别由着她胡闹。
阿香思索片刻,悟了。
这,定是凝姝阏氏同单于的情趣。阏氏朝他撒娇呢。现在单于不在这儿,阏氏便懒得费心。
她身为侍女,若主子不配合喝药,她夹在中间难做。若主子是个废物,她得跟着三天饿两顿。
还好,都不是。
她这位主子冰雪聪明,进退得宜,为人也和气。
阿香高兴,看破不说破,只夸道:「这麽苦的药都能喝下去,凝姝阏氏真厉害。这儿有燕窝雪梨甜汤,您压压苦味。还有青蔬鲜虾汤,山药鱼片粥,都是好下咽的清淡菜式。您尽量多用些,御医说病中一定要补充营养。」
穆凝姝整日昏沉无力,没吃什麽,这会儿饭菜香味一熏,才觉饥肠辘辘。这些饭菜都是中原口味,最是适合病患。
阿香给她盛碗粥。她尝上一口,山药鱼片粥滋味特别鲜美,连她一个味觉不济的病人都爱吃。
穆凝姝想到赫连煊,问道:「单于用过晚膳吗?」
若是没有,可以温着等他回来尝尝,他平日吃饭随意,不规律,这道粥对胃好。
阿香道:「大单于应当是在王庭那边用膳。他还交代过,今晚要通宵议事,不回来睡了。」
「哦,好。」
穆凝姝埋头吃饭,又想到白天间奇奇怪怪不间断的梦。其他都零碎得很,记不太住,唯独关於他的那个梦格外清晰。
梦里那个赫连煊……真是很好呀。弄得她都忍不住关心赫连煊本尊了。
若梦中人能跟现实里的大单于换换该多好。
嗨呀,白日做梦,想什麽呢。
「大单于吉祥。」
在侍女们的问候声中,赫连煊出现。
她闻声抬头,不解他为何现在回来,又自我答覆:人家想回就回,轮不上她管。
便简单行个礼,未加聒噪。
见赫连煊打算同桌吃饭,她混沌的脑袋难得清明了会儿,阻拦道:「单于,我身体抱恙,您当心过了病气。」
赫连煊道:「风寒不是时疫,不传人。」他转问阿香,「药都服下了?」
阿香道:「是。汤剂丶丸剂都服了。」大单于专程回来检查这事儿吗,啧。
他嗯一声,落座。
穆凝姝拿起勺子,从小砂罐中舀出一碗山药鱼片粥,道:「还是仔细些好。这粥是舀出来吃的,我没直接接触。」
又拿起筷子,帮他夹未动过的菜。
赫连煊任由她安排,他向来对食物不甚在意。
看状况,她病情好转许多,不复白日里的娇憨。
穆凝姝吃饱喝足,忍不住逗狗玩儿。赏味期小奶狗,怎麽都吸不够。
目光瞥见赫连煊,他舌尖上有块明显的破损,她问道:「咦,单于,你舌头怎麽了?」
赫连煊顿住,看向她,「……被狗咬的。」
中原有句俗语,狗咬吕洞宾,很适合她。
穆凝姝惊讶,「哇!好厉害的狗!精准度能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