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随解释,他本来真的是准备住酒店的。林鸢面无表情瞥了他一眼,没说什麽。
这种时候,人家千里迢迢来送物资,就算有点儿什麽其它心思,她也不能真心狠手辣叫人去睡大厅吧。
已经十点多,江随给自己弄了些吃的,林鸢有些饿,也跟着混了点儿。
不得不说,江随现在手艺的确不错。
她一早洗完了澡,吃完东西刷了个牙,就进了卧室。
公寓有地暖,并不冷,林鸢给他找了个珊瑚绒毯子,给了他一个枕头,就没再管他。
直到半夜,林鸢迷迷糊糊睡醒,有些渴,保温杯里都喝空,只好出去倒点水。
轻轻打开卧室门,却看见昏暗里,一个黑影正站在门口小玄关处,似乎在研究门锁怎麽开,听见她卧室门开的动静,蓦地对她说:「你别过来!离我远点儿。」
林鸢本来就被吓了一跳,此刻听见这样的台词,简直要笑出声儿。
不是江随,你拿错剧本了吧?
什麽叫我离你远点儿?我还能怎麽着你吗?
我有那个实力怎麽着你吗?
还没腹诽完,就听江随说:「我好像有点儿低烧,你别过来。」
林鸢一滞,这才觉得他嗓子有点儿轻微的哑,声音也闷闷的,一下将手边灯打开。
看见江随已经穿戴整齐,戴着口罩。看见灯亮,微眯了眯眼睛。
林鸢看着眼前身高腿长的男人,明知道有些事轮不到她来担心的,却突然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难过。
所以如果不是她想喝水,从房间里出来,他就准备这样无声无息地,一个人走了?
她微微咬了咬牙,捏着保温杯走过去。
单人公寓本来就小,没两步,江随就已经只能背靠着门後贴紧,压着呼吸,垂睫看着她。
「新闻里都说了,这次流感最明显的症状,就是超过38。5度的高烧来得突然。让我们普通感冒和低烧,不要去医院扎堆,浪费医疗资源。」林鸢抬头看着他,慢腾腾地说,「你是没看新闻就跑出来了吗?」
江随低眼,看着她毛毛躁躁的头发,忽然就有些想笑,整个人也渐渐放松下来,只是还有些犹豫:「我怕万一……」
「要相信科学。」林鸢一板一眼。
江随抿唇,低撩了瞬俩人间隔得极近的距离,刚想再说点儿什麽,林鸢就抬起
胳膊。
女孩子温凉的手贴上来,在他额骨上柔软地覆盖了两秒,江随心脏蓦地像那回高烧时一样,毫无规律猛跳了两下。
「还好,估计也就七八分。」林鸢放心下来,收回手,又看了看他,安慰道,「你大概就是开了一路车,神经太紧绷了,一下子放松,身体反而有些不习惯。好好休息休息,应该明天就好了。」
她从前偶尔也会这样,忙了一整年都健健康康,反而休假的时候,感冒低烧头疼脑热的。简直牛马圣体。
江随掩在口罩後面的唇角,忍不住抿了抿,看着她,轻声道:「嗯,都听你的。」
男人嗓音本就偏低沉,这会儿闷闷的,就有点儿妥协的意味,林鸢微愣了瞬,下意识离他远了点。
又看了眼她睡正好,男人睡就极其憋屈的沙发,无声叹了口气:「你,换套乾净的睡衣,睡……睡我的房间吧。」说完又硬着语气,「别再废话,也别推来推去的,大半夜了,赶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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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鸢还是拿温度计给他量了下,37度8,比她预想的高了几分。
怕他闷着难受,乾脆自己戴了个口罩,叫他别戴了。
但不知道是这个男人得寸进尺,还是每次生病了真的有点儿脆弱,他又问她:「你能等我睡着了再走吗?」
除开一切外物不谈,这个男人有一副这样好的皮相,那样好看的眼睛。漆黑清湛的眸子,漂亮又无辜,就那样潮润润地看着她。
仿佛此刻,将天底下最好的东西置於他眼前,都毫不过分。
「……」林鸢看着昏暗光线下,瓷白。精致的一张脸,叹了口气,坐到她的床边凳上,认命道,「行,你睡吧。」
一刻钟後,她悄悄起身。
手腕却再次被人握住:「我还没睡着。」
她其实还没想走,只是看他杯子空了,怕他半夜想喝水,乾脆这会儿去加点。
可又被这男人的理直气壮激起了点儿逆反,於是说:「我困了。」
「那你……」江随下意识瞥了眼还算凑合的,一米五宽的床。
林鸢一下板起脸。
江随眨了下眼:「那你睡床,我去旁边坐着。」反正就是想待一块儿。
林鸢简直哭笑不得:「江随,你能别犯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