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句话的杀伤力,对一个从小众星捧月,艳而自知,如今却迟暮的大美人来说,无异於撕骨剥皮。
江咏麒死死盯着他,怨毒地仿佛在看一个杀夫仇人。
江随好笑,建议她:「江氏的私人飞机,是申请不到西北的航线吗?您这麽瞪着我,您丈夫也看不见,有什麽意义呢?」
其实他不太明白,同样是和陆连营生的儿子,江咏麒对陆靖,就没有那麽大的恨意。
他看过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很温馨,很有爱。
他不是想要陆靖和他一样,他就是很困惑。
江咏麒最终也只是忿恨地离去,不知道是觉得她的教养,不允许她在大庭广众打人,还是觉得,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摆布的小孩。
江随这个名字,是江咏麒替他取的。
港城这一带,似乎很少有人用这个字取名。他是港城出生的,听说当年,他母亲力排众议。
而Isaac这个英文名,是阿公阿婆替他取的。
在圣经中,是凭神恩典出生的人,是上主祝福的继承者。
或许那个时候,也的确是阿公阿婆对他的期待。
所以即便江咏麒不喜欢不满意,他生下後被送回陆家,也仍得到了两位老人极大的关注与宠爱。
只是几年後,他该称呼父亲的人,莫名从陆连营,成了别人。
陆家自然是不会替别人养孩子的。
能忍下这桩丑事,已是极限。
他重新被送回江家。
能有个养在身边的继承人,二老虽然忧心陆家压力,却仍高兴。
不过後来很快,常年无子的江咏麟,从外面抱回来一个男婴。
如今的小夫人生的。
长子嫡孙,自然比他这个「生父不详」,又极有可能因为他,让陆家对江家在内地的产业施压的不稳定因素,来得名正言顺又讨喜。
以至於几年後,因为一场意外车祸,他不知道该不该算因祸得福验明正身——
原来他竟然,是陆家的孩子。
真相揭开,众人皆不可置信。
毕竟没有哪个母亲,会给孩子按一个婚内出轨私生子的身份。
尤其是在北城那样的圈子里,意味着什麽,她不会不明白。
但她笑笑,无所谓地说:「我就想让
陆连营觉得自己帮别人养了好几年儿子,就想看见他那张死人脸有点儿反应。我看见了啊,挺有意思的。」
…………
江咏麒的厌恶不喜,江家二老想同陆家重新修好,以此来缓解在内地生意上的压力,港城又有了更正当的继承人存在。
各方原因,权衡利弊,他就又那样,第二次被送回了陆家。
山脚下,香江夜景流光溢彩,一如过往。
远处墨蓝色的海里,泊着不知是停岸,还是即将离去的灰白色大船。
江随也不晓得,夜晚从山脚下往上看的人,会不会觉得这座宅子,仿佛是从黑漆漆的乱石山木里,凭空擎出来一盏巨大的鎏金烛台。
杂糅的堆叠的色彩,莫名给人眩惑的不真实感。
眼皮一垂,江随无声翘了翘唇角。
他突然想起Isaac在希伯来语中的意思——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