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鸢一滞,支着腿坐回去,温和笑道:「这有什麽,我也没帮上多大的忙。」
又轻声道,「你别多想。」
林鸢尤记得那天下午,闷热的马厩里,她听到女孩子压抑的哭泣,和成年男人叫人作呕的声音。
她如今想起,都还觉得浑身冷到颤抖,心脏都仿佛要被人从胸腔里拉扯出来。
那种既恐惧丶又恶心,叫人害怕又愤怒至极的场景,连她都不愿意回忆,何况是仇欣。
仇欣望着她笑,点头:「好。」
又说,「对了,当年的事情能解决得那样顺利,还多亏了你朋友帮忙。听当年帮我们办那个案子的伯伯说,你们後来成了同学,我没有他联系方式,麻烦你,也帮我向他说声谢谢吧。」
在便利店和林鸢分开後,仇欣拨了个电话。
接通,对面道:「抱歉,又让你想起不愉快的经历。」
「没事的陆先生。」仇欣笑道,「我是真的感谢你们,也很感谢林鸢。当年要不是她第一个冲出来,帮一个只是见了几面的陌生人,那个小女孩,也不知道什麽时候才敢反抗。後来,要不是你们帮忙,事情也没有那麽容易解决。我现在过得很幸福,那些事情,已经影响不到我。」
「况且,如果不是你们当初叮嘱我,让我和林鸢各自过好新的生活,不要回头看,不要陷在过去,我很早,就想当面和她道个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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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随没有在晚饭时间回来,厨房里,有阿姨提前做好的饭菜。
林鸢吃完,坐在客厅里,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等什麽。
她从前一直以为,她站在昏暗的马房里,第一次见江随的场景,江随是不知道的。
所以在学校里「第一次」见她时,才会有那样陌生人阴差阳错般的相遇。
可仇欣今天才让她意识到,原来……江随早就知道那是她。
林鸢本来想过,这件事,是不是没必要再去问。
不论江随何时注意到她,和她成为同桌,是偶然还是刻意,都不会影响此刻,她要离开这里的决定。
可终究,又忍不住想知道实情。
她总觉得,这是她的过去,她有权利替自己拼一份完整的丶真实的人生。
况且,她还需要弄清楚,仇欣今天的出现,到底是偶然还是刻意。
江随回家的时候,在玄关换好鞋,走进只开了厨房,和沙发边一盏落地灯的偌大客厅,有片刻怔愣。
又在看见坐在沙发里,仿佛在等待他回家的林鸢时,眼眶骤然一涩。
他知道他是在妄想,此刻的林鸢,怎麽会是在等他。
她恨他还来不及。
可又忍不住,想短暂地让自己沉溺在这份虚妄的温暖里。
直到林鸢站起来,看着他问:「你这是又和谁去打架了?」
林鸢是真有点儿震惊,这哥们是返老还童了吗?动不动就跟十几岁的青少年似的,弄一身伤回来。
江随看了她一眼,走过去,有些别扭,有些僵硬:「去和顾叔叔丶周阿姨道歉了。」
林鸢一滞,蓦地了然,却忍不住那点恶劣的讥诮:「他们没原谅你啊?」
江随攥了攥拳:「他们原谅了。」
又咬牙,艰难道,「我没还手。」
那张乖张冷淡,却其实最温暖不过的脸,在眼前一晃,林鸢惘惘地愣了愣神。片刻,微垂开眼,不再去想。
打江随的是谁,不言而喻。
林鸢看着他,仿佛在渝市时,隔壁邻居家那只老大似的公猫,终於有一回,打输了架回来,浑身的伤口,平时骄傲的脸,都显得委屈至极。
又好笑,又可怜。
她一时就没了再逞口舌的念头,也没问他要不要上药,只仰头看着他,突然道:「我今天遇到仇欣了。」
「她怎麽会回……」江随猛地怔愣,下意识想问,随即又反应过来,话音顿住。
林鸢心脏一紧,这下,还有什麽不明白的。
白天得知实情的震惊,在此刻不可抑制地,悄然蔓延开来。
她突然有些难以名状的紧张,咽了口发乾的喉咙,问他:「江随,你第一次见我,到底是什麽时候?」
江随盯着她,绷紧的神经,竟然慢慢放松下来。
过了片刻,他低声道:「你什麽时候见的我,我就什麽时候,第一次见的你。」
林鸢呼吸都顿了瞬,不知道为什麽,她突然有些不敢细问下去
可执念般的,对真相的渴望,还是叫她开了口:「为什麽?你总不至於……那时候就喜欢我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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