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就觉得孟学英脸和腿水肿都很严重。
她竟然以为孟学英只是医美丶打针打多了,她一点都不关心家人。
她甚至都没多问几句。
孟学英看样子有点讳疾忌医。
如果冉狸早点发现,早点带她积极就医,会不会好一点。
孟学英躺在那里,浑身插满管子。
她的腿肿得不像话,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老姐姐,你哭什麽呀?我早就安慰过你了,我没事的,这个病,我都习惯了。」
她一把抹掉眼泪:「我丶我不哭……你有没有想吃的?我这就回去给你做。」
孟学英剧烈咳嗽很久,才说:「咱们昨天专门找厨子炖的那个红烧肘子呢?我想吃那个。哎哟昨天炖的时候那麽香,肉都脱骨了,我居然一口没吃上,太可惜了,我就要吃那个。」
戴子君去拿包:「好好好我去拿。」
正好有护士路过:「哎哎哎不行啊,病人等会儿还要做透析,她这个病不能吃荤腥油腻的食物,最好吃清淡的素食。」
孟学英露出痛不欲生的表情:「我不要吃白粥丶喝凉水丶吃水煮菜!那是兔子!我不要做兔子!」
大家连忙哄她,和她说要遵医嘱。
护士见状,叮嘱冉狸她们说:「你们家属要好好看着她,病人要是这样不配合,我们医生也没办法救人啊。」
冉狸正想说话,有声音从她身後响起。
「我会看着她的。」
是孟西楼,他从医生那里回来了。
护士又叮嘱了两句就走开。
他一声不吭,站在床尾,冷冷地注视着孟学英。
後者默不吭声,许久忽然无赖似的瞪他:「你这眼神什麽意思?你这是在指责我吗?」
他还是不说话。
沉默地绕过所有人,站在病床前,俯视着孟学英。
後者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色厉内荏地高声问:「怎麽?小兔崽子,你敢质疑你妈?」
「不敢。」他摇摇头,眼底透着猩红。
冉狸从来没有见他这麽——
委屈。
甚至尾音带着哽咽。
孟学英瞬间心虚:「儿子啊,我丶我不是故意——」
「妈,我是不是太坏了?你病得这麽重,为什麽都不和我说呢?我是你儿子啊。」
说着说着坐下来,坐到她身边,像是被击垮。
佝偻着背,无比挫败。
冉狸不禁猜测十年前的少年。
是不是用同样的姿势,祈求有人来救救他。
救救他相依为命的妈妈?
母子俩同时面对面哭。
「妈,你为什麽不告诉我……」
「我不告诉你,就是不希望你担心。我已经这样了,还要被你管着,这不又要回到以前的日子?想想我都不想活了!」
「那你觉得我现在知道,你不就医,我怎麽办呢?你就没想过我吗?」
孟学英哭着哭着忽然怒道:「我都这个岁数了,几年前移植前我已经受了一茬罪了,剩下的日子我就想随心所欲地过。我不想再治这个病,我真的太痛苦了啊!你是我儿子,你到底懂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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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俩抱头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