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奉歪到榻上,双手枕到脑后,“不去也不成,我已答应了人家。”
灵眉冷笑,“我就知道,什么时候真问过我的意思,只是这一回却不能依你——别说我不愿去,就算愿意,我拿什么身份去,难道还说是你妹妹!”
周奉起身,抚她肩膀,“嗳,又说到此处。不是已经说好,平江的土地也块勘好登好,待落到你名下,我们便成亲。”
灵眉再冷笑,“都是你打的好算盘,又想着我,又想着杜家的地土。”
周奉被她说中,有些恼羞,“那你待怎样,难不成将地财都便宜了杜景阳?”
灵眉道,“有何不可。”
又添一句,“他本来就是杜家的子侄。”
周奉嚯的站起,“说来说去,你不过还是心里头向着他!”
灵眉气得哭了,“我倒有一颗心向着他,谁又有好心肠想着我呢!”
伏到枕上,嘤嘤不止。————————————————————1110———————————————————话说贞良回屋,胡乱睡了一夜,第二日早紫烟来侍,她一向里拿她当个膀臂,心道不如先告诉她,便将昨晚上守寒的话和王氏的话均捡几句说了,紫烟听得也瞠目,“怎会这样?”
贞良着实心烦,喉中便如哽了只苍蝇,咽不下,吐不出,紫烟又问,“她不是去了京上?他两个怎会凑到一处?”
贞良道,“平江发还家产,怕是那一回遇到的。”
略停一停,“定是那糊涂爷起的心!”
紫烟冷笑,这一会也顾不上礼,半思半语地坐到榻边,挨着贞良,“我看未必。若是二爷起心,当初在这里时,我们怎就一点都没看出来?说不定是夫人……”
想她二人情谊,忍住不再说。那贞良不声,过会儿喃喃道,“未必也不是这样。”
转头看她,“倒是你……我原寻思,等过两年老爷消了气,他得回来,便把你——你也知我,可是那容不得人的?”
紫烟扭身起来,“奶奶快别这样说。如今我为奶奶计,也不知他二人那边情形如何,还是要去一遭看看才好!”
贞良脸白白的,“正是这话。”
这边厢周奉带着灵眉,随鹤来一道住进云来的别苑。虽说是鹤来领进,管事的太监张进喜不免还要一见。鹤来道,“老张,我的人也要查验。”
张进喜一乐,脸上的皱纹绽开,“规矩不是?爷消遣我。”
一面命小太监设座看茶。这边转向周奉,一双眼虽笑眯眯的,毫发之间将两人参透,拱拱手,“周相公哪里营生啊?”
周奉见其虽老迈,但通体气派在那,知必是王府的老家人,忙起身,“周某济州人氏,如今略在此地有个营生。”
鹤来却过来,“周兄不必过谦,”
指着他对张进喜道,“他如今是这里数一数二的大财主,你不要小瞧作他。”
张进喜口中称,“自然,”
仍大喇喇坐着,看向他后首,“这位小娘子……”
须知叶灵眉素也有个怪脾性,若为男子,便是狷介,于她女儿身,颇有些孤拐,管他这起人多高多贵,厌烦与之虚来客往,当下便端坐那厢不声。还是周奉道,“唔,这是不才的未婚妻子叶氏。”
鹤来又补,“叶小姐是金陵府的大地主。”
张进喜见她一直低头不语,倒多看两眼。至此,心中有个大概,便再拱拱手,“咱恭喜二位了。”
话语一转,又正色道,“您二位是咱三爷的朋友,咱自然是恭敬的。然制不可废,一会儿有人带您二位和家眷安置,因是外客,登记名姓,不到之处,还请担待。”
一席话又圆又硬,气派十足,周奉琉璃心肝,自然领会,回礼道,“在下定约束家人,不给公公添乱。”
安置妥当,鹤来道,“规矩本就是给下人们定的,是以他们认真,周兄不要拘束。”
周奉道,“哪里,应当的。”
二人步到灵眉的屋子——因周叶二人名分未定,是以分开,那小娘儿正看丫环收拾箱笼,见他二人,微微一点头算礼,便又转过去。周奉道,“她就这样的脾气,你莫见怪。”
鹤来含笑颔首,“美人若没点脾气,也不算美人了。”
边走到她身边,“一月未见,嫂嫂过的滋润。”
灵眉察其话中讥讽之意,大怒,冷冷道,“无有宵小烦扰,自是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