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部的衣服其实很扎眼,夏德里安的相貌更引人注目,再配上这副吃相——艾西礼不合时宜地想夏德里安说不定可以去剧院卖票,什么都不用做,光在台上吃饭就是一幕荒诞戏剧,甚至有些暴君般的古典意味,在一丝不苟的军装之下,野蛮也成为了美的一部分。
好在他们这个位置隐秘,和其他散座之间隔着一些绿植,否则很难想象这里会围上多少人。
夏德里安看了看艾西礼的琴盒,“刚从新圣堂回来?”
“是。”
艾西礼答道,“玫瑰厅刚刚修整完毕,换掉了之前的花窗。”
“可惜了。”
夏德里安将剩下的煎饼吃完,拍了拍掌心残渣,“玫瑰厅的花窗是在亚历山大城定制的,当初运到慕德兰可是花了不少钱。”
这番话说得云淡风轻,又带着些情真意切的惋惜,仿佛当初朝玻璃开枪的人不是他一样。
艾西礼想起夏德里安在新圣堂杀人的那个傍晚,觉得对方打碎玻璃时的神情只能用两个字概括。
尽兴。
他这么想了,便也直接这么说了出来,“我觉得您那时很高兴。”
夏德里安一下子就听懂了艾西礼在说什么,他靠在椅子上,饱食后的神色带着狮子般的慵懒,“当然。”
艾西礼:“您为什么会高兴?”
夏德里安:“你猜。”
艾西礼:“因为外交文件失窃一事得以解决?”
夏德里安:“这是其一。”
艾西礼:“因为人对美的东西会有一种破坏欲?”
夏德里安:“这是其二。”
艾西礼:“还有其三?”
夏德里安:“还有其三。”
艾西礼沉默下来,许多可能性在脑中划过,他将它们一一筛选,比较,最后挑出最有可能的那一个。
即将开口的时候钟声响起,远处黄昏已尽,咖啡馆周围的音乐、灯光和人群正在形成某种布景,有什么事情即将生,一切事情都有可能生,钟声结束,他再欲开口,又被身后传来的巨大欢呼打断。
从嘈杂声来看,似乎有一桌客人刚刚求婚成功。
夏德里安弯腰,从桌子底下拿出一瓶新的红酒,“刚好今晚遇上,省得我再托人带话——你的训练要停一段时间。”
艾西礼坐直了,“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