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的缝隙中却没有一滴妖血流出,裸露出来的血肉都是出于一层异样的焦黑,好像是被某种高温度灼烧过后的痕迹。
吼——
大妖仰头颤抖,双爪上缠绕一次次的紫黑色的妖气。但是无论他如何挣扎,即使那些妖气就像是时间逆转一般将那些裂缝尽数弥补,那些裂缝在恢复原状的下一刻就会重新裂开,就好像无论它如何努力都无法阻止来自内部的损伤。
有白光,从缝隙之中泄漏而出。
“夏知蝉……夏知蝉……”
大妖双爪上缠绕的妖气开始手肘处撤离,而随着它撤离了修补利爪的妖气,那原本就在不可逆崩坏中的双爪更是以极快的度迸裂分解,就像是原本一块整体的石头,此时被分割成一块块碎石,进而再次被撕裂成更细小的粉末,最后沦为跟沙子一样细微的尘埃。
它张大的口中一边又一边的呼唤着夏知蝉的名字,语气从质问开始转变为愤怒,再由愤怒转变为兴奋和狂喜。
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那是伤势所带来的剧痛。上一次在跟洪煌岚的交手之中,大妖虽然几乎一直是出于劣势,但它并没有感到任何害怕的情绪。那是因为当时的它就已经知道,无论洪煌岚有多么的强大都不可能杀死它的。
不定子只能被不定子杀死。
也就是说命运早就注定,要么大妖被夏知蝉斩杀,要么夏知蝉死于大妖之手。
这场争斗从一开始,就不只是关系到它跟夏知蝉两者的事情。也许洪煌岚正是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在当初选择留下来一道分身保存实力,也是为了之后能够直接为夏知蝉指点迷津,也算是尽自己的最后一份力。
“别着急……这才是开胃小菜而已。”
山岳利爪迸裂之后,夏知蝉还站在原地,他伸出一只手,将把利爪撕裂开来的白色光球重新托到手掌心里。恐怕大妖就算是想破脑袋都不会明白,这颗看似不起眼的微光小球居然拥有着远它想象的威力。
吼!
失去双爪的大妖再次出一声怒吼,头顶上浓重深厚的妖气凝结成遮天的乌云。
但是它并没有再像之前一样鲁莽的攻击,反而是将肆虐的妖气进行收敛,甚至就连越山脉高峰的身躯都进行缩小。
夏知蝉知道,刚才的那一次交手对于双方而言都不过是试探而已。短暂的交手就可以让他们判断出对方与自己之间的实力差距,进而调整自己的术法手段。
散着微白荧光的小球微微颤抖着,刚刚消失的蜂鸣之声再一次响彻云霄。
漆黑如墨的妖气凝聚,最后化作一道造型奇特的碎鳞盔甲披在身上。原本从手肘处断裂的肢体也在瞬间被修复,当然与其说是修补了损伤,不如说是大妖通过可怕到极点的恢复能力再次让自己长出双爪。
“呼……我原本以为那种姿态就足够解决你了,却没有想到你在短暂的时间内居然会有如此巨大到令我惊讶的进步。”
幻化出人形的大妖拥有一双异常浓密的眉毛,他的面部还算端正,只是眼睛却充满了诡异至极的绿色光雾,同时伴随着无数翻滚的冤魂哀嚎,让人只是跟他对视一眼就会因为意志不坚而陷入到混乱和癫狂之中。
他身材高大,即使是人形的状态也足足比夏知蝉高出一个头。而在坚实盔甲下所隐藏的是犹如花岗岩一般雕琢的肌肉,护臂之下的双手粗糙,指尖都异常的隆起凸出,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小刀。
大妖就悬步站立于虚空之中,他并没有着急动手,反而是用跟老朋友打招呼的口气跟夏知蝉攀谈着。
他现在所展露出来的样貌跟当初夏知蝉所在梦境之中所看到的一模一样,所以可以说当初在镇妖塔之中,夏知蝉所听到看到的事情都并非是虚幻的梦境,而是真的来自于大妖的记忆,而且确确实实都是对方所经历的故事。
多久了?他上一次实打实的跟别人交手是什么时候?
虽然上一次出世的时候,他跟白衣女子了尘大师都有过交手,甚至被亲自出手的洪煌岚力压,但实际上当时所爆的实力并非是大妖的全部实力,虽然当初刚刚出世的他也并不一定都能战胜洪煌岚,但他绝对不会死。
那是一种天赐的能力,也是一种无法摆脱的诅咒。
大妖不知道自己到底轮回过多少次,他一遍又一遍在痛苦之中迎接着死亡,却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真正的解脱。他的灵魂早就已经被这种不会停止的轮回折磨的疲惫不堪,生死的界限都变得模糊。
但是当夏知蝉站在他面前挥出那颗看似不起眼的小球时,已经久违生死的的大妖感受到了灵魂战栗的气息。对方的攻击不仅仅可以伤害自己的躯体,更能够几乎是瞬间就摧毁了自己不死不灭的灵魂。
那份来自灵魂破碎的痛楚,他已经许久都没有感受到了。
到了现在他已经彻底认定,夏知蝉也是跟他一样的存在,是被“上天”
选中的可怜棋子。而且今日今时的厮杀,恐怕也是在棋盘上早就推演好的结果,是被某个存在所设计过的结果。
“我说过了,刚刚只是开胃小菜而已。”
夏知蝉漫步走来,他的动作看似轻盈缓慢,却能够在一步之间直接跨越几十丈的距离,几乎是之在眨眼间就到了大妖的切近。
他随手丢出掌心的光球,袖袍甩动之间又带起一道罡风。到达他这个境界之后,一般的法宝和武器都已经失去了意义,只是简单的一举手一投足,便能够轻易的造成崩山裂海的效果。
光球瞬间消失,而罡风则是宛若排山倒海一般袭来。
嘭!
拳爪相撞在一起,顿时就涌起百丈高的气浪,方圆百里的空气都被瞬间排空。夏知蝉看向轻描淡写挡下自己拳头的大妖,浓厚如丛林的眉毛下是一双深邃且冰冷如山间幽谷寒泉的眼眸。
“这是什么真气波动,我怎么……”
大妖男子单手压住夏知蝉排山倒海的气浪罡风,以他越万年的阅历居然都无法说出此时流淌在夏知蝉经络之中奔流如江海的真气到底是什么来源。要知道天下万法大都是万变不离其宗的,即使经过上万年的演化,但真气运转之法的基础是绝对不会变的。
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说完,精钢岩石般的身躯却突然一抖。整个身体以一种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动作扭动,甚至夏知蝉能够听到对方身体上如同战鼓雷动般的筋骨挫裂声。
那颗刚刚消失的白球就擦着大妖男子的后背盔甲边缘飞过,四周弥漫飘逸的妖气就像是遇见老猫的小耗子一样瞬间躲散开来。坚硬的妖气盔甲自然不可能被白球直接击穿,但是仅仅是边缘擦过,凝结成实质的妖气鳞甲与光球碰撞之间崩裂出无数的火焰和灼眼的闪光。
男子保持着奇怪的姿势,他嘴里的话还没有说完,可面前的形式已经不允许他继续废话下去了。
因为夏知蝉的第二波攻势已经到了。
他不会天真到依靠一颗光球就击杀大妖,所以在光球显露出来身形的同一时间,夏知蝉的攻击也就接踵而来。两位旗鼓相当的高手,在对决之中都不是只靠一件底牌来翻盘定胜负的,他们往往都是加大自己的优势,继续削弱对方的优势,最终呈现压倒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