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昕笑道:“小人者,以强凌弱也,以主欺客也,以多胜少也,以有备算无备也。”
贺兰秀川目光深深:“易公子,你好口才。”
沐昕难得笑容可掬:“承蒙夸奖。”
宛然一笑,贺兰秀川却道:“只是,你的心思还是过于光明了些,”
他微笑一指周围:“你以为用言语就可以挤兑住我?以强凌弱,以主欺客,以多胜少,以有备算无备又如何?紫冥宫傲视天下,向来只相信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何曾在乎过悠悠众口?”
他狂傲的笑,纤长的身子摇摆成风中乱花:“就算我今天以教主之尊擒下你这后辈,以不光明的手段逼迫刑求你又怎样?只要我紫冥宫威凌天下,始终居武林之,掌握杀伐之力,决断他人生死……那么,你说,江湖中人,敢为此说紫冥宫一句不是?敢因此轻视我一分?”
他威棱四射的凤目缓缓扫过四周:“我这些手下,敢腹诽一句我有失身份?”
扑通扑通,四周人等为他强大压力所迫,霎时跪满一地:“属下不敢,教主英明睿智,智能天纵……”
一时谀词潮涌。
在密室看着这一幕的我微微一叹,心沉了下去,我虽也知道,贺兰秀川必不会为激将法所激,但也多少抱了线希望,如今看来,这人的清醒冷酷心性,还在我意料之上。
贺兰秀川只说了一个道理:强者为尊,这个尊,包括了一切,甚至可以颠倒黑白,混淆规则,更换是非!
却见贺兰秀川突然又是一笑:“道理是这样的,不过,”
他斜睨一直很平静的沐昕:“我还是很欣赏你的勇气,毕竟,这么些年来,敢在我面前这样说话的人不多了,我不想这么快就用刑具把你变成一堆没有骨气的烂肉……说吧,你想做什么?”
沐昕微微一礼:“不敢他求,不过想与教主赌上一局而已。”
赌?呃…。我呆了半晌,我确定在我认识沐昕的这许多年中,未曾见过他摸过骰子牌九……不过也许在那七年间,沐公子浪荡江湖学会了也未可知。
贺兰秀川的疑惑和我是一样的,他水光流艳的上挑眼角,正眼看人时也象带着几分斜飞的风情:“敢情易公子擅赌?”
沐昕笑得谦虚而诚恳:“只是略懂而已。”
贺兰秀川似笑非笑:“好吧,如你所愿,不过,”
他突然摇摇头:“刚才我还觉得你很聪明,现在却又觉得你蠢了。”
此时那些从人们的笑容却已浮在脸上,我看着他们得意的神色,心里一慌,转头问轩辕无:“贺兰教主赌技如何?”
轩辕无给我一个很难看的苦笑:“你那位朋友如果不是至尊赌神,那么必输无疑。”
我不肯相信:“贺兰秀川是天才么?难道连赌术他也独步天下?”
轩辕无毫不留情的答:“然也。”
我申吟一声:“沐昕,你想干什么?送死吗?”
==此时两人已在静室相对坐下,贺兰秀川紫底绣金锦袍袖子长长垂地,落出一截雪白手腕,支着下颌,半侧头笑问沐昕:“骰子,抑或牌九?”
沐昕笑道:“在下不擅赌,便是骰子吧。”
贺兰秀川招了招手,便有从人托着托盘,其上两个玉蛊,内有各五个骰子,将盘子放在两人中间,贺兰秀川笑道:“方式你选,规则便应我定,你没意见吧?”
沐昕淡淡点头。
我却眼瞳一缩,贺兰秀川果然不同他人,其人冷静精明少有人及,即使他看出沐昕并不擅赌,自己赢定了,也不曾生出小觑之心骄矜之意,竟是寸步不让滴水不漏,不因胜算在握而予人任何可乘之机,这般身居高位者少有的自控能力,当真难得。
想到自控能力,我便想到与贺兰秀川几乎难分轩轾,当初初见,就以隐忍自控引得我起了杀心的贺兰悠,果然不愧是叔侄。
想到贺兰悠,忍不住转头去看,他已收了金线,指尖搭在近邪腕上,面色如雪,对外间生的事恍如未闻,我心中一痛,立时转过头去。
其时正看见贺兰秀川道:“易公子,此赌局,你要何彩头,现在可以提出来了,只是,聪明人便莫要狮子大开口。”
沐昕白衣如雪,在月色下清冷绝伦,神色也淡如凉水:“但求三日内,紫冥教不对我们四人下手。”
贺兰秀川略一思忖,笑道:“好,不过我也有要求。”
“请讲。”
“你若输了,我给你一个时辰逃走,如果还是被我抓着,你便得将令友下落,详细告诉我,包括……”
贺兰秀川眼风在室内飞了一圈:“那个我找了很久,却一直无法找到的密道的入口!”
他笑吟吟看着沐昕:“如何?一个时辰,我很宽松了。”
我皱皱眉,沐昕如果不擅赌怎么办?输了,说出我们下落无妨,但定要扯出贺兰悠辛苦瞒下的教中密道,这密道绝非普通密室,内里定有紫冥教重宝,是贺兰秀川必得之物,如果就这样泄露,我怎么对得起贺兰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