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咚咚作响,心脏敲击不停。祁牧安屏住一口气,忽然毫无征兆地上前,猛地死死抓住了勃律的手腕,像是在确认此人是否还存在在自己眼前一样。
勃律被他这一动作惊得掀起眼帘,难掩错愕地看着他。他盯了两息,才收敛眼睛,试图把手从祁牧安手掌下缩回来。
可是他挣动了两下,对方握在自己手腕上的力道稳稳当当,半点挣破的趋势都没有。
勃律沉出口气,便任由祁牧安拎捏着自己的手腕。
“何时出?”
他侧,用另一只手给祁牧安倒了杯水,端起来递过去。
可是男人没有接,也没动,仍旧死死抓着他,力道大的惊人。
勃律吃痛地皱起眉,不悦地掀眼瞪上去。他没好气地用草原语骂了一句,叱道:“你干什么?”
然而祁牧安仍旧只是静静看着勃律,没有说话。
勃律被他看的浑身难受,当下就撂了杯子,水从杯中溅到了外面。
“你为何这般看我?”
这目光中有着说不清的情绪,让勃律瞧了心里酸涩难受,又莫名升起烦躁感。
祁牧安这时候终于开口,哑音沉声:“我哪般?”
勃律动动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用另一只手用力打开了祁牧安的桎梏。
祁牧安敛下眼睫,两人之间沉默了一息,之后他坐在了勃律身边。
今夜难以平静,营地内的士兵到处奔走。再过几个时辰,他们就要奔赴岳城前的战场了。
勃律被祁牧安方才的举动惹得有些恼怒,此刻拉着一张脸看也不看身边人,脸色黑沉。
帐中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微妙,祁牧安正捏着手掌寻思着怎么开口和勃律解释的时候,帐外突然传来一人的声音。
“将军,有新情况。”
祁牧安和勃律听闻立刻起身朝帐外走,接过士兵递来的新消息。
祁牧安寥寥看过,转手递给勃律,边递边说:“大庆的援军一动身就被伏了。”
勃律低头细细看完,低声道:“难怪迟迟看不见增援岳城的兵马,我还担心李玄度有后招。”
祁牧安招手让士兵退下,听身边人讲:“我原本还在想,为何李玄度至今都没有增援的动静?”
他扭头,正巧看到勃律望过来的浅淡眸子,盛着一丝讽笑。
“岳城被占领,东越可以直抵京城,比其他方位的战场要更快,这地方于他而言可万不能失守,是就算砸了数万兵力也要守住的大庆命脉。”
勃律垂眸再一次看眼手上的信纸,复又叠好递还给祁牧安。
他说:“东越是怎么寻到他们的?竟能悄无声息伏了。”
“不过这样一来,之后我们就不用太过担心了。岳城的体力所剩不多,粮草也快殆尽,没有了后补,这一场我们断可以赢。”
祁牧安深吸一口气,仰头瞧上头顶的浓黑的夜色,喃喃道:“就要结束了……”
“这位六皇子没有了援军相助,被逼到这种田地现在还能坚守住城门,果真可敬。”
勃律忍不住赞叹,“可惜生在了大庆,在这场博弈中,注定会跟随大庆一起埋没在硝烟里。”
这场仗若是胜利,他们便能踏城而过,直抵大庆京城,和另一波东越的兵马会合,一起攻下大庆。
得到这个消息,祁牧安的神情分明松了不少。他见勃律的面上散尽方才对自己的怨气,背到身后抓握过勃律手腕的手下意识用力捏起来。
像是想把人握在掌心,却又不得不狠心放弃一般。
他佯装无事,淡笑说:“勃律,还有三个时辰才出,你先进去休息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