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打在青石街上,原本的古朴在此时变得凄凉,像是斑驳的血痕落在上面,甚是煞风景,却也甚是容易镌刻在人心头……
没有了叽叽喳喳的学生,小院里的天地孤寂的可怕,才短短的三五天,程衡愈发的不适应了。
抬头看,是不大的天。侧过头,是斑驳的墙。
这片天地总会越来越好的,而自己作为教书先生能做的,也就到此为止。程衡不敢说这场穿越没来由的无趣,毕竟有很多是自己写剧本的时候不曾想多过的人生。
可参与旁人的一辈子终究会在分别的时候感受到无限的落寞,就像是一场戏结束时分,即便明知道还会有下一个人物、下一束灯光、下一处舞台,可却还是被一一种无所适从深深的包裹着。
“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啊?”
“先生!先生,有一封从北平来的信!”
北平的信,除了应安之外,程衡猜不到还会有谁从北平写信给自己。
忙不迭的站起身,程衡打开门,接过信,匆匆拆开来,还没走到书房就已经把信看了大半。
“先生,学生在北平一切都好。”
“如今北平这边并不如家乡安宁,有很多事在信中一时与先生说不完,先生有机会可以来北平亲自看一看,但愿那个时候北平能够安定下来了。”
“大学里也有很多变化,原本的教育部部长辞职了,如今来学校里,更多说的是英美那一套。”
“不知道学生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应盛兄有没有给先生惹麻烦,不过听母亲说,应盛兄前段时间启程去上海了。学生也会同他联系的,现在日法那一套已经不吃香了。”
戏校就在北京,程衡对于北京自然是熟悉的。也知道应安此去,去的就是北大。
至于信上面说的那些变数,程衡只能凭着自己对于中国近现代史的了解大概猜测:“嘿,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个穿越金手指,哪怕让我查查手机呢!”
“什么英美、日法……这倒是应该让应盛赶紧听听,若是真个还去东洋,这个时间……”
程衡下意识的起了干涉的心思。
等人走进书房了,也冷静下来了。把手里的信放在桌子上,取出张纸来,用镇尺压好,准备给应安回一封信。
日升月落,又是朝朝暮暮,程衡不知道自己已经多久没有梦到过管殷,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能够离开这片天地。
“出去走走罢!”
心里有个声音在呼唤着程衡。
远山太远,黄山的峭壁与青松显然不是原身这幅身子登的上去的。这个时候还没有缆车,程衡自问又雇不起轿夫——也总觉得他们太过于辛苦。
近水就汇在堂中,随着时光的流逝,四散的人们甚少能够轻易的聚回来,原本意义非凡的祠堂也像是这个“老古板”
的私塾一样,一步步的落下自己的帷幕。
走出了院子,程衡却不知道自己能够去哪里。
终于,程衡还是想起了戏。离着徽班进京已经过去了许久,自己看不到那一份文化的迁徙,总能够去看一看祠堂、庙宇里的那些戏班子。
徽剧、昆曲、越剧,在这座山下,在这一环水中,一直没有停歇下的传承着。
有了目标,程衡凭着自己的记忆去寻。但愿在这不逢年、不过节的日子里面能够听到一些字句,让自己找到他们聚集的地方。
建国后的徽剧并没有黄梅戏传播的那么广,人们总听说京剧是“徽汉合流”
而来,却甚少有人主动去寻找徽剧的影子。
就连程衡自己了解到的徽剧知识,尚且是靠戏校多剧种那一年定向招收了徽剧的专业,程衡和一群安徽的孩子们老乡见老乡,聊了个彻夜……
“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有时候专程去寻找最容易无功而返,至少程衡这一次就是如此。
找了,却寻不到半点影子。顶着“老古板”
教书先生的身份,程衡总不好去问村里的老人家,又不肯把自己丢弃在无边的等候里,干脆一日找不到就再找一日。
所幸应盛的步子够快,没多久就到了上海。
到了上海,也算是安顿下来,没忘记给程衡寄回来一封信——说说自己的见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