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和几个听差便推了门进来。平素喜鹊都是跟在净薇身边,形影不离的。但这几日,都只是在外面侍侯,也不方便进包厢。
这时,指挥听差将东西摆好了,她瞅着江净薇散乱的髻,捂嘴一笑:“小姐,你头弄得这么松,这髻动一下就会马上散掉。”
江净薇瞧了赫连靖风一眼,只是不语。
喜鹊又怎会知道其中原委,自告奋勇地道:“小姐,你坐下,我重新帮你打理一下头。”
“不用了。”
江净薇抚着髻起了身,道:“先吃饭吧。”
喜鹊却是不死心地一再道:“小姐,那我吃好饭再帮你挽头。”
言者无心听着有意。赫连靖风的脸色已渐阴霾,江净薇实在不忍喜鹊撞在火山口上,便微笑道:“你去忙你的。我吃过饭就在沙看一会书,散了就散了,又不是要出去见客。”
喜鹊出去后,赫连靖风才拉着她坐下,道:“还好这丫头走得快。她若是真敢替你重弄,回府邸我定要派一个难伺候的活计给她,以示惩罚。”
江净薇“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可怜的喜鹊完全不知自己方才逃过了一劫。”
“反正不许她重新给你弄。这可是我第一次给你梳挽髻。”
赫连靖风身后是车窗,天鹅绒窗帘已经拉开了,阳光透过车窗洒了进来,把车厢里的一切都镀上了层耀眼夺目的金色。而他就坐在那一片金黄的颜色里头,江净薇顿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好片刻,赫连靖风才听见江净薇轻轻地说了一个“好”
字。
数日之后,总算是到了安阳车站。李家钟自然是早早地安排了调了士兵警备了,比江净薇回江南之日自然是多了好些士兵和随身的侍从。当她被赫连靖风牵着,相携着下火车,当真有恍若隔世之感。
江净薇犹记得她初来时,虽然淡然,但还是压抑不住对未来的的惶恐。但今日,他握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缓缓走下火车。
这一刻,江净薇只觉心里头安安稳稳地幸福。
督军府邸一切如常。倒是喜鹊消息灵通,第二天一早,在她梳洗时已唧唧呱呱地说了起来:“小姐,听说二少爷和四少爷已经被大少送出国了。二姨太也送去别院静养。小姐,从今往后啊,你在府里的地位可是大大不同了。”
原来他把叛乱的二少和四少送了出去,这个自然是要比留在北地好。其实一般叛乱的为之人,定是没有好下场的。加上前几次的暗杀……赫连靖风能够做到如此地步,已足见他宅心人厚了。若是今日换作失手的是赫连靖风的话,以赫连靖元毒辣的手段……江净薇想想都不由地后怕。
那几日在火车上,她问起这事,他只轻描淡写地道:“这些是男人之间的事。你又不懂这些,问它作甚?!”
现在想来,其间的惊心动魄定是出乎她想象的。但他却在事之前将她送回了江南,就为了她可以逃过叛乱之劫。
江净薇不是不感动的。
她后来问过靖琪反叛那几天的事情。靖琪只说,事之前,她就被大哥派了心腹秘密送到了一户农家,足不出户了大半月,一直到大哥捉住了反叛的所有人,控制住了局势,这才派人将她从农家接了回来。所以,她对生的事情亦是半点不知。
对于二姨太赫连靖元等人,靖琪道:“我最是讨厌二姨娘和靖元哥了,现在大哥把他们都送走了。真是大快人心。不过靖哲哥人还是蛮好的。我记得以前大哥出去留洋的时候,有一回我高烧,被他现了,他还给我请了大夫呢……”
如今这世道,成者为王败者寇。幸好,赫连靖风赢了。
江净薇深深地庆幸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