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玉匠长嘘一声:“你看,拿炸药把大山炸出一个窟窿还不是毁山?都说玉脉有灵,这山里的美玉可都被惊走了啊,也不会再生长了吧。”
“山石迸裂,碎石落进河里,鱼群四散离去,就像没有家的孩子一样,找不到回家的路。连我们这些靠河而生的人,都捕不到鱼了。我这把年纪,又不能去海上,”
渔夫拿着渔网的手紧了紧,“今早我起来,网里都不是鱼,而是碎裂的山岩。尖锐的石头捅破我的网,可是我也没有办法。我将那些石头搬出来,放在岸上。岩王爷啊,岩王爷可知晓这些事情吗?”
足背被泥水淹没的铁匠,小声说:“可这都是璃月七星……那几位大人的意思啊。等路通了就会更方便,大家就不用翻山越岭了,这不是毁山啊。”
“石头无处可去,落到河里,今年碧水河水位高了这么多,”
渔夫再一次踩踏泥地,“往年我走在这条路上,这里可都是干的。”
听见他这句话,玉匠丢掉手里刚点燃的烟草,看火丝被泥水渐渐熄灭。老人扬一下头颅,说:“马上就要请仙典仪了,岩王爷管管吧。”
年轻的铁匠也没有答话,他想起前些日子,提着一把朱赤“柴火杖”
来到“寒锋铁器”
铺面上的往生堂堂主。帽檐边有梅花的活泼少女,她说希望重铸这把护摩之杖,只说快要到用它的日子了。她说这话的时候,面上没有平日里那种雀跃的神色,一切都很淡很轻的模样。
寒氏铁匠说好,没问题。他们祖祖辈辈都是璃月的“寒氏”
,都是璃月的匠人。
璃月大地上,没有他无法修缮的兵器,只要是经由璃月匠人之手诞生的器具,在他血脉之中就会留下痕迹。
即使是这把沟通生死、连接过去与未来的护摩之杖也是如此。
即便胡堂主说要用“世间最纯粹之物”
去修缮它,铁匠也愿意一试。
老玉匠也没继续说话了。他蹲下身,抚摸一块被河水带来的山岩。他也是世代与玉石矿物相伴的营生,璃月的大山不止有赖以生存的玉脉,还有亲人的尸骨。骨肉根植的这片土地,就是他的故乡。可是这里什么都在改变,什么都在被摧毁。
老人忽地骂了一句:“这是迟早会被剥皮吃掉的报应。”
渔夫没搭理他,但渔夫知道玉匠在说蛇。没有骨头的东西,连跟脚都被撕扯断,只能在地面上爬行的东西。
年轻人张了张嘴,为了一些念头,反对道:“这是为了将来啊。”
“将来、将来?”
其中一个老人重复着,“我看不见所谓的将来。”
脾气好一些的玉匠先告别二人,说是要探查山里还有没有好的玉脉。无言的渔夫第二个离去,他要找地方修补自己的渔网。而铁匠站在原地,看着不复往日干净清澈的河水,他也要前往山中,去寻找“世间最纯粹之物”
。
在转身离去的时候,铁匠对“纯粹之物”
有所联想:比如传说中,岩王帝君用无杂质的金珀削出长刀一柄。
世间真的有无杂质的金珀吗?
要知道,即便是“璃月七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