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这故事的开幕,那些云雾又聚拢回来,雾中似有鹿鸣声,似有……鲸声。
受伤的男人握着自己的日志本,惊叫了一声,又捂住自己的嘴巴。
“他胆子好小。”
说话的是那个童子,正啃完了点心。嘴角沾了糕点屑,被钟离顺手抹下去。
帝君说,有一种岩石可以让云雾撑起。
是移霄导天真君的鹿角化为群岩的结晶。
那便给我吧,让我做什么都行。小仙说。
让他的血撑起他的角,这就是浮生之地。
帝君说,如此,便为砥厄鱼留一座山峰吧。
从那以后,山与云有了同等的重量,人与神拥有同样的臂膀。
等候在绝云间看凡人寻求仙缘,那就像在无光的山洞中,他自己捧着不断流逝的仙人之力,他也曾落泪诉说自己的无力,也曾哀怨当时没有劝阻。昔日故人兼导师的魂灵已成云雾,绝云间中绝云地,天上地下两处仙家试炼,已经是小仙沦为凡人之前最后的手。
他开始变老。哪怕存着移山倒海的力魄,他也不想阻止太山府沉没。背负过往的人,他一人足矣。这就是他身作凡人却与仙人有同样的臂膀。
东方既白。
老叟站立而起,随童子一并走到亭外。
受伤的中年男子慌张说道:“我在《侠客记》里见过山叟的故事,那位随处而居,席地而眠的老者……您是仙人吗?”
老叟没理他,反而望着脚边浓浓雾气,说:“璃月的说书人,似乎就那样,花里胡哨地编写故事,连什么翠玉自顽岩生出的话也讲。”
他转头看向总是怒相的童子,说道:“明明砥厄鱼只是帝君取了自己的簪,往大海一扔的事情。”
说书人的故事,最后提到:如今,晶莹翠玉的砥厄巨鲸依旧在仙居洞天的云霭里遨游,在无边的雾海中翻腾,于嵯峨群峰沉静的和声中鸣响鲸歌。
钟离失笑一声,端起茶水再饮一口。
端杯放杯两三秒,老叟一步踏入云雾之间,再也不见踪迹。
童子最后再躬身朝客卿一拜,往后一跃,也消失不见了。
此地只余云雾渺渺。
受伤的中年人惊诧,回头再望亭中,也空无一人。
此山此峰,竟只有他一个人存在。
若不是亭中还有热茶余温尚在,他也只觉得是梦一场。踢到一个东西,才见是个酒瓶,正是刚刚那老叟手里的。
身在云雾中,不知在何处。
客卿垂头凝视云雾深处,不一言。
些许时候,狂风大作。云雾被吹散片刻,我顺着看过去,只能看见一棵树,半边挂满霜样的结晶。雾海又围拢过来,遮蔽了视野。
钟离的耳坠无风自动,往树的方向偏去,那石珀做的耳坠含着微光,在逐渐初升的太阳中,难以见得亮色。
“走吧。”
客卿又一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