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知道,辎重哨和工哨都没按战斗哨的编制来,也是兵分五队,具体每队干嘛他不知道。
承运介绍起来如数家珍:“骡马队管牲口、车驮队管运送、塘骑队遮蔽周围、医匠队管救治伤病,至于这征募队啊,嘿!”
他咧嘴笑道:“这是辎重哨在肤施县的神来一笔,是由他们从百姓里雇人,征募民夫帮忙。”
这个刘承宗倒是能理解。
征募民夫是承运的拿手好戏,单就打柳国镇、李卑那三天,没跟上天猴合兵,辎重哨根本没人,全靠承运从左近乡里弄来上千人帮忙。
又是药材、又是医匠,一大堆事,最后居然被承运弄得还不错。
想来这征募队就是承运在那场战斗之后,给自己弄的帮手。
“我这胆子,哥你也知道,就不装啥英雄好汉了,那天你打完柳国镇,让上天猴找我收拾伤兵,一整夜提心吊胆不敢睡啊,就怕官军和溃兵找到我这来。”
承运抬手盖在桌上画纸:“那会我就想,那么多伤兵,兵器都拿不起来,只要被人打就是个死,后来就看见了你的铳,让师哨长也给我做了一支。”
他嘴里出啧啧的声音:“十步左右,拿上就能放准,可比弓箭好学多了,而且不费力,伤兵只要还有只手,他就能打,没指望打第二次。”
刘承宗恍然大悟。
原来承运想弄的手铳是干这个,后面都不用他说了,刘承宗接话道:“前边一大仗,后边就把铳弹药装好,只等着伤兵送下来,还有手就人手一支?”
承运鼓掌道:“太对了!”
长久以来,辎重哨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从一开始只有马驴一家,到如今补齐了人手,但职责还是不太清晰。
但啥也不懂可以学,靠缺啥补啥来加深认识。
在延河曲架炮山的战斗里,刘承运一个人承担了整个辎重哨的工作。
给前线运粮、运车马火药物资,组织人手筹集药品、医匠,收拾出停放治疗伤兵的地方。
尽管承运做这些不专业,但他做下来了。
做的不好。
就记下这些欠缺。
刘承运像打开了话匣子,一个劲给二哥讲述自己的经验:“伤兵营不能只设一个,至少四个,离前线近的地方设三个,远些更安全的地方设一个。”
他抬起三根手指:“抬担架的民夫要有人带着,这人得能辨别伤情的轻重缓急,轻伤的送到轻伤的地方、重伤的送到重伤的地方,还有一个离前线近的,是肚子破了肠子出来的。”
“等他们包扎好,再由人送到离战场更远、更隐蔽的伤兵营休息。”
承运说起这些时并不高兴。
因为这都是用血换回的教训。
单就上次,承运在府城东边蟠龙川口设立伤兵营,救治上天猴的伤兵。
两眼一抹黑,没分配位置区域、不分轻重缓急,一个晚上十七条人命就在等待中没了。
因为桑皮线和金疮药不够,七个人没能及时止血上药、缝合伤口死了。
所以他知道平时要收集桑皮尖茸。
还知道到了战时,开战前伤兵营就要搭好,埋锅滚热水、煮麦水,热水洗纱布刀子等器物,麦水晾凉滤净,留在让医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