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兰因问她:“何故如此六神无主,心慌意乱?”
南芝苦笑道:“主人,我若可知,早也便知。”
孟兰因一笑,仍如从前般嘱告道:“南芝,我未得悟,你亦未得悟。”
南芝道:“主人,我还是不明白。”
孟兰因道:“你若不明,为何不去相送?又为何不劝他停步?”
那是不可能的,季思明不是那种人,生死有定,他从不畏惧,便也一定会向前走,去向来生。于是南芝
道:“我哪里有空去平阳?我本也不惯那些外务,反正已经由星文等人前去季府吊唁致意,我们府内也这样多
的事,我还要守着主人闭关,不是吗?”
孟兰因长叹。
“南芝,你真未得悟。”
南芝不明所以,待要再问,却已转醒。
这下可好,她醒过来,看不到孟兰因,又再也睡不着,实在无可奈何。
转辗反侧,见深秋夜中有月光洒漏床前,她想了想,便起身捡起一件外裳披上,推门出去。
信步闲逛,她行至院中杏花树下,站了一站,看那花开不谢。
看了不知多久,略觉眼酸,她移开视线,见孟府与学宫相邻通道,门已禁锁。
也是,孟兰因闭关,季思明病重,近来并无升山问学之事,学宫也作落寞。
南芝一笑,心道往日颇觉众仙门学子吵闹,然而今日不见他们,倒还有些怀念。
她自向小亭旁的回廊处坐着,继续百无聊赖看风吹花落,神思由那诸位学子,又想到了季思明。
孟兰因所言不错,今日确是他死去的第七日。说来也巧,从前那寻常世人,不知不明生死界限,便传言死去之人,若仍有感念之事,其魂魄七日内尚可回转人间,来将心事告知。
都是些无聊传闻罢了。
南芝支着下巴,这般想着,然后便真的看到了季思明。
说他是季思明,但他非是南芝这些年来惯看的那个,而是从前那一个,与他之兄长同来升山的季家少年。
他与南芝笑着说话,道:“南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坐着?风吹着不觉冷么?快进去吧。”
南芝只当自己还未清醒,这个季思明正从她的一点回忆中幻化来。
因已经过去太多年了,那时候的季思明是个非常清秀知礼的少年,却也有奇怪的倔强。
他来升山问学,正与他之兄长季思阳一般,待一切人有礼,甚至更为严谨克制,少年老成,却只于这一件事上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