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知道门口的是哈得力,这边的是哈得兴的。”
女人虽然没有看鲁一弃,始终都盯视着那只玉盒。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她是在问鲁一弃。
鲁一弃也没有直接回答女人,反而问了独眼一句:“三哥,你还记得刚开始往这儿走的时候,我对你说他们兄弟走得很是对称整齐?”
“记得!”
“是的,对称整齐,整齐也还算了,对称!为什么会显得对称?是因为他们其中一个是左撇子。一左一右才显得对称。”
“哈得力是左撇子!杀死任老女人的也是左手刀!”
瞎子也终于言语了。
“在三峰三回道里我们遇到的不是哈得兴,他见到我们只是挥挥手,也不过来会合。记得吗?那人很自然地挥动的是左手。”
独眼的话语变得不再简短,这说明他是处于一个紧张的状态,随时都会有所行动。
大家的眼睛一起盯看住门口那人握着斧子的左手,然后又一起回转到另一个人刚从玉盒上缩回去的右手。
“我这斧子柄做的是反扭纹,反手握会很不舒服,除非这人天生是个左撇子。”
铁匠死盯住那人肯定地并且恶狠狠地说道。并且在说话中他往那人的方向移动了一小步。
提斧的人握住斧柄的手骨节猛然一动,他的确没有感觉出握把处有什么不舒服。
黑晶台子前的身影微侧着,这种角度左手离玉盒应该更近些,而那人出的是右手。这是会家子都具备的习惯,拿取重要的东西应该使用最有把握的手和手法。
“说到斧子,能得到任老倾心之作的不多,更何况那的确是个神兵利器。可一个江湖人却将自己保命吃饭的家什交给另一个人,那这个人跟他的关系肯定非同一般。诸如说夫妻、亲兄弟一类。所以那一个是哈得力无疑。除非是他其余两个兄弟也复活了。”
鲁一弃补充道。
“那两个没可能了,都是被巨木砸死,七脏六腹尽碎,我亲自验的。”
柴头说。
“不止是你验的,恐怕也是你下的手吧?”
门口的身影咬牙切齿地问道。
“嘿嘿,不管你们是什么来历,我不会让你们兄弟四个都留在我身边。”
柴头竟然能将这样的话说得不带一丝残忍,反倒像是在安抚。
两个毛茸的驱体微微有些颤动,这应该是情绪变化的反应。
有人不会放过这样的细节,独眼就在此刻缓缓将雨金刚撑开。瞎子也没有放过独眼缓慢动作出的轻微响动,他的身体朝独眼那边转过去,身形前倾,双腿微弓,完全一个准备跃出扑击的状态。
鲁一弃仰脸看了一下,他是想看看石洞顶上有什么东西。因为在感觉中,深邃通道那边两种气相越来越近了,特别是那种血腥污秽的气相,几乎就要到达自己头顶上方了。感觉往往和眼见的不一样,鲁一弃没有看到任何东西。这现象让他想到两种可能:那里要么是游魂冤魄汇成的无形气场,要么出这气相的东西是和自己距离很近隔阂很薄的上面一层中。
也就在此时,下面倒塌的迷宫甬道里,碎石缝中挤出一小缕溶浆,已经缓缓流到了硝石洞的下方。本来暗红的焰苗,在溶浆在像波浪一样涌动起伏的硝气下变得亮红跳跃……
仰脸向上的鲁一弃给对面两个人造成了更大的心里压力,这个姿势仿佛是在告诉他们,在这个年轻的绝顶高手眼中他们如此的不屑。但哈氏兄弟眼中闪烁流露的畏惧成分却并不多,反倒是更显得狡狯中又不失镇定。好像是有所依仗一样,两双明珠子只是滴溜溜转动着眼珠,察辨度忖着周围环境和双方形势。
必须有所行动,鲁一弃心里很清楚这样一个事实。但是他真的不知道如何行动,他毕竟不是会家子,也算不上一个真正的江湖人。虽然手中握着杀人的武器,虽然武器也正瞄准着对手,但是他每次都是在被攻击下迫于无奈杀人的,要像现在这样直接地去剥夺一个人的生命,他真的不行。
许多鲁一弃不知道怎么办的事情,对于一些江湖人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现在他的身边就有这样的一些江湖人。
独眼的雨金刚已经完全撑开了。
铁匠也悄悄将身后挂着的箩筐托起了一些,这样可以松开挂绳,直接将肩上的钢钎抽出。
柴头的动做很不明显,只是将握着大锯的手暗暗往下用力,大锯撑在地面上,这样的下压让锯梁歪斜了,一边的弦绳松驰,另一边的钢锯条已然弓起。
还有瞎子,瞎子呢?瞎子……
“哈得兴!”
瞎子沙哑的嗓子中能喝喊出如此高亢震撼的声音和这石室的结构有很大关系,但是同时石室荡起的回音也让这喝喊显得音调怪异。
所有的人都被这声喝喊吓了一跳,站在黑晶搭成台子边的毛茸身影更是下意识地“啊!”
了一声。
这一声的作用很大,它证实了那人的确是哈得兴,而哈得兴下意识地出声,让瞎子锁定住他的方位。
瞎子的脸颊猛然抖动了一下,身形也随之轻微地一抖。就在这抖动中,他的身体拔纵而起,腾空飞出。
跃出的方向却不是台子边的哈得兴,因为那里距离太远,凭瞎子的轻身功夫不能一下子扑到。而且在这段距离中还有女人和黑晶台子隔挡着。目标也不是进门没几步的哈得力,那位置离得更远。他是往独眼那里跃出的,因为他听到独眼已经撑开了雨金刚,而且独眼的站位也在他的侧前方。他可以将独眼那里作为一个中转点,只需要独眼手中雨金刚给他脚下撑把力,就可以直接跃过台子,从上方攻击到哈得兴。
几乎与此同时,铁匠突然大步纵出,并且在迈出第一步的过程中,已经抛掉箩筐,抽出钢钎……
他们两个是最先动作的,但是铁匠只迈出两步就脚掌斜塌,紧急地停住身形。瞎子倒是踩到雨金刚了,但雨金刚随着他的踩踏垂落下来,没有一点的撑劲。
这是怎么一回事?只有瞎子不知道,因为他看不见。
其他有眼睛的人都很清楚是怎么回事,铁匠之所以停步,独眼之所以没有撑住雨金刚,柴头松开大锯,鲁一弃、女人更是分毫未动,这一切都是因为在瞬间中他们都和瞎子一样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