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十年之后,你可能会在路边上忽遇完全认不出来的旧人,客套而疏离地问好,然后寒暄着去咖啡馆喝一杯然后分道扬镳,连刚刚叙话的主题是什么都忘了个干净,恋人含着酸问“是谁”
时,就可以毫无负担地笑嗔一句——
“普通朋友而已,亲爱的你怎么总爱乱吃醋啊?”
是比旧情人、死党、同学、甚至是曾经的宿敌还要轻描淡写的关系。
阮钰白也是这么想的,如果她真的有?幸能脱离掉狗血小说的原定剧情,毫无疑问“普通朋友”
这四?个字是对于她和女主关系的最好诠释,蜻蜓点水般相逢,然后忘却了无痕。
但是在阮钰白看到大小姐那张秀美沉静的面容时,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有?点堵的慌。
她把半空的碗放在桌面上,闷闷地说一句“我吃好了”
然后就上了楼梯。
楼梯下阮父小声道:“这孩子怎么回事,易感期要到了吗?”
阮母还真的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紧皱起来眉头:“她不是Beta吗?Beta也有?易感期?”
与他们相对,卿泠的视线静静地落在了女孩急匆匆的背影上。
卧室门重重地关上,她若有所思地眨了下眼,睫毛低垂,筷尖拾起最后一粒米送入唇中。
Beta有?易感期是假的,但是阮钰白觉得烦躁是真的,即便是沐浴也并没有?让情况缓解,而这样的情绪在现烦躁来源端庄地坐在她书桌前时达到了顶峰。
阮钰白气冲冲地走过去,连头上的水珠都忘记擦,滴答晕湿了女主的衣袖:“普通朋友,谁让你进我房间的?”
秀长的手?指按过微湿的布料,女主那双乌黑的眼睛微妙地上挑一下,声音很淡:“我以为你没有公布这条婚约的意愿。”
这是自然的。
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谁承认谁就是蠢猪。
于是阮钰白愤愤地反驳道:“谁说的?明明是你自己不想要,在外人面前推脱就算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还好意思……你在干什么!”
阮钰白理直气壮的声音在看到卿泠手?上的动作时,彻底变了调。
作为劳雷斯的学生会会长,卿泠自然也会有?那种官方的社交账号,才成立不到几个月就已经涨到了十?万的星际粉丝,阅读量每天都能上百万。
最恐怖的是,这还是在她只转学校官方条文的情况下。
而在这一刻,女主就是用着那副冷淡的表情,在表栏里打出了约等于“核武器十秒后爆炸”
那样的惊人消息。
女主不去和男主官宣,而是要和她这个炮灰女配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责任心不是应该用在这上面的啊!
“你认真的吗?”
阮钰白吞了口唾沫,犹为不敢置信地划拉了一下,在现信号没有?任何问题、下一秒就要出去的瞬间紧急抓住了她的手?,“不要,卿女士你清醒一点!”
在卿泠风轻云淡的视线下,蠢猪阮刚才还燃烧的胆气瞬间溃不成军:“好了,是我不想公布,我想隐瞒订婚关系,我是渣女,我是不负责任的混蛋,求你不要。”
呜呜呜女主她居然是玩真的,为什么要玩得这么大?
上次只是标个记她就吐血三?升,这要是直接公布她就可以免去Icu,直接向墓地报道了。
卿泠视线暗了一瞬,不过很快恢复自然,敲了敲桌子:“上次留给你的作业呢?”
缓慢地颤了颤眼睫,阮钰白默默地把头扭了过去。
撕了。
“我要是说被黑皮当成猫薄荷吃了,你会相信吗?”
她有气无力地开口。
“你觉得呢。”
阮钰白就没有遇见过这么让人无力的人,她很为自己此刻怂怂的样子不满,一拍桌子,以一种非常恶霸猪的形象恶狠狠道:“我给撕了,一张都没有?剩,全都剁成了沫沫。”
是啊,阮钰白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明明是女主要求退的婚,不仅在标记时要在身体上摧毁她,现在还要在精神?上毁灭她。
古地球上的鲁迅说得好,不在沉默中爆,就在沉默中毁灭,炮灰女配也该有站起来的一天。
阮钰白仰脖挺胸,感觉自己从废鱼膨胀成了圆而突的皮球鱼:“我就不写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掐腰坐直的女孩皮肤细白,清莹的杏眼闪动着点柔和的波光,拖长着银色鱼尾淋漓出粼粼水色,是雾濛濛的一汪溪流。
卿泠垂眸看了她一眼,伸出手指去触她细软的秀丽丝。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可惜的是,阮钰白这强撑出来的气势甚至支撑不过一秒,在那只纤长白皙的手?探过来时就下意识一缩,从气焰嚣张的胖头鱼瞬间变成扁平一片的老板鱼,“大不了我再去翻翻垃圾桶,总能拼回来的,呜呜呜我错了。”
咸鱼阮:逞凶需要建设一年的勇气,滑跪却只需要一秒。
直到女主淡淡的轻笑声响在耳畔,阮钰白才困惑地张开?眼,然而在看到女主指尖捻着的透明浮絮时,恨不得把?自己从老板鱼再揍回成河豚。
为什么!
为什么她拔剑的度永远比不上认怂的时!
“我自认为没有?流露出这样的意思,但是阮小姐好像总是会误解。”
卿泠松开手?指,那颗微小的浮絮就轻飘飘地落进垃圾桶,她掀起眼皮缓慢打量了咸鱼一圈,把?阮钰白看得毛骨悚然,随后才轻柔道,“你很希望我训诫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