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就越发飘飘然,只是今日一见到越菱枝,江夕凝那兴高采烈的心思立刻像被人当头泼了盆冷水,熄得干干净净。
越菱枝被逐出江家,她好不容易才扬眉吐气一次。然而今日重逢,盯着眼前容貌明艳如旧的前二嫂,她心头的火噌一下燃得更旺。
“你哪来的钱开书肆?”
江夕凝大声问,“说,是不是走之前偷拿了江家的银子!”
越菱枝也不是完全没脾气。她冷淡回望,开口反问:“江姑娘以为,谁都像你江家似的手脚不干净?”
如今不受江家束缚,她言语也不再温和软绵。江夕凝第一次听见越菱枝反驳,竟愣了愣。
然而她随即气得七窍生烟,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你你你,居然还敢还嘴!污蔑我们江家!”
她越想越气,面上阴沉得快要滴出墨来,压着眼狠狠瞪向越菱枝,忽然活动了两下手腕。
女伴吓了一跳,慌忙搂住她手臂:“江姐姐,在外千万顾及名声,可别让人连累了。”
越菱枝目光却蓦然一顿。
江夕凝卷起衣袖的瞬间,她在那截莲藕似的手腕上看到了一只熟悉的白玉梅花镯子。
与她髻上那支青玉芙蓉珠簪,正是一对。
那分明是与地契一起丢失的首饰,是她的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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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楼上宾客如云,推杯换盏,谈笑喧哗,无不热闹。临窗的雅座内却只坐了两个人,一人墨袍华贵,一人白衣胜雪。
季雁庭持盏,含笑往前一碰,杯壁相击,玉声琅琅:“萧兄,季某敬你一杯。”
对面男人心不在焉地提了白玉杯,目光越过他瞥向窗外:“前几日的事,谢了。”
“萧原朔,言谢的时候都不肯看我一眼吗。”
季雁庭满面平静,连质问都云淡风轻,“你约我到此喝酒,就是为了随时看你娘子吧。”
“也不完全是。”
萧元野收回目光,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又重新将目光放了回去,“主要是为了炫耀。”
欺负他孤家寡人是吧。
季雁庭垂眸,转了转指间莹润的玉扳指。
他跟着回头看一眼,铺面上各式书画码得整整齐齐,堂前却不见人影。越家姑娘根本不在,有什么好看的?
“萧兄。”
季雁庭眉眼间尽是淡漠,温声开口,“若再不搭理我,季某突然想到一件事,想当面跟越家小娘子交代清楚。”
“哎别别别!”
萧元野赶紧坐正,殷勤地拎着酒壶替对方斟满一杯,“季兄,我好不容易等到今日,你可千万别在这时候毁了我婚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