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彩衣酒保手执铜锣,敲了一下,朗声说道。
随行的诸弟子也慷慨解囊,将荷包里的半两和小钱纷纷掷在地上,供酒家捡拾。
众宾客喜不自禁,一来得见公子真颜,二来可以尽兴饮酒,与公子同欢。
酒楼上至掌柜下至杂役,也都喜出望外,接待这一群公子哥儿一次,能挣回半个月的利润,还有不少盈余。
众人俱是笑脸,从黄昏一直吃喝到三更天才罢休。
人定时分,刘邦上了楼。吕雉穿着一袭水红色丝袍,同色的丝带绾了长发,垂在肩头。侍女取出热气腾腾的鱼糕,用匕首切成四四方方的小块,在莼齑里裹一裹,喂给她吃。
托盘里放着白杏、白莲子并杂蕈炖煮的拆骨鹅羹,缀着青杏丝和玫瑰的梅花蒸饼,一碟漉兔肉和几枚鲜果。
“夫人。”
刘邦轻咳一声,吕雉把手绢攥作一团,砸在他脸上,低斥:“你来做什么?”
“夫人。”
刘邦走到她身后,顺手解开她的发带,轻抚她的长发和后背。
“撤下去!”
吕雉豁然站起,向侍女吩咐道。
“夫人吃饱了吗?”
侍女问道。
“气饱了。”
吕雉咬牙切齿。
侍女收拾了杯盘盏具,匆匆下了楼。
“是何人惹夫人生气?”
刘邦明知故问。
“你,你……”
吕雉竖着一根手指头,耳朵里回想着他上午说的那一番话,心如刀绞,气得全身发抖。
刘邦见她罥眉微蹙,泪眼盈盈,为数不多的良心一下子涌现出来了。于是伸手把她揽在怀里,低声安慰。
“你这番鬼话说与鬼听,放开我!”
吕雉真的动怒了,奋力挣扎,慌得刘邦立刻道歉:“今日种种都是为夫的错,请夫人宽宏大量,饶了我。”
“你的错,你怎么会有错?”
吕雉凝眸怒视,两片薄唇在颤抖,双肩也在颤抖。明知她说的是气话,刘邦还是郑重其事地道歉:“为夫早上不该对夫人无礼,不该说出那样不知好歹的话。请夫人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宽恕我这一次,往后绝不再犯。”
语毕,深深作了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