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在提醒她,梓宥以將軍來壓他們,此事唯有打落牙齒和血吞。
事已成定局,顧滄恆轉身對魏淺禾道:「刁民,是教化不了的,道理,也不是永遠都講得通的,有的時候,你只需強權壓制就可以了。」
魏淺禾語氣淡淡:「可惜,我並非上位者,而僅僅只是罪奴之一。」
好心相幫,沒能得她領情,反遭諷刺,顧滄恆莫名其妙。
若非他出面替她震懾這幫人,此事能這麼輕鬆解決嗎,她沖誰撒這股無名火呢!
魏淺禾確實心中窩火,轉而又將這份郁燥發泄在柳樟身上。
他在她面前向來忍讓,雖然表面兇惡,魏淺禾卻知道他不會對自己怎麼樣,所以有恃無恐,舉止愈加無忌放肆。
不遠處的一堵院牆之後,宋青喬隱於其後,默默看完了這一場鬧劇。
馮炳忍不住詢問道:「喬兒你不是挺喜歡這個魏小姑娘,為什麼不上前去幫她一幫,也好刷刷好感啊。」
他自覺青喬還是年紀太小了,對待小女郎不夠有經驗,否則怎麼能眼見著人家挨欺負,還隱在一旁無動於衷呢。
宋青喬道:「第一次出面,總要讓她自己解決,一次震懾不住便會次次調解不了西柳村潛藏的矛盾,往後總不能次次都由我出面救場。」
唯有放手讓她去試,去面對,她才能切身感受到內里的矛盾困難,才能總結出應對的方法,這是他對她的考驗,也是她必須經歷的成長。
行事,空有一套完善的理論是不行的,經歷了挫敗,往後的她才能順利。
馮炳沒想到宋青喬有如此深思遠慮,感慨道:「我們家喬兒真是長大了,都會熬鷹了。」
宋青喬皺眉看他:「熬什麼鷹,馮叔別天天說瞎話。」
馮炳笑他:「喬兒啊,你還是太嫩了,對付小女郎可不是熬鷹那一套,你要向老叔們學的還多著呢。」
宋青喬反倒笑了:「學什麼?跟你們學怎麼打一輩子老光棍嗎?」
「嘿,你小子。」馮炳被反將一軍,不爽得很。
「我們一個個成孤寡老人了,怨誰啊,還不是為了你這個臭小子。」
宋青喬笑著轉身往回走,馮炳追在後面喊道:「欸,你跑這一趟就躲旁邊看看就結束了?好歹去安慰安慰人家混個臉熟啊,臭小子真是什麼也不懂啊。」
宋青喬但笑不語,心裡想的卻是,他能來一趟,自然還能來第二趟,她往後就在這裡了,何愁見不到。
馮炳追不上他腳程,氣急敗壞道:「去哪兒啊你,倒是說一聲啊。」
宋青喬朗聲道:「練兵去,兒郎們是該好好操練操練了。」
西柳村的女人們都要立起來了,手下那幫兵卒子們卻還一日日懈怠著呢,他再不把這半年丟掉的軍務撿一撿,怕是都要輸給魏淺禾這個小女郎了。
宋青喬躊躇滿志,滿心滿眼都是被魏淺禾激發起來的鬥志,他好久都沒有過這樣興奮的感覺了。
卻不知,此刻的魏淺禾,猶豫、沮喪、失落,遠非他心中一股子衝勁的實幹家。
她枯坐在西柳村唯一的井邊上,抱膝沉思,好久,才感覺到有一束目光長久落在自己身上。
她扭頭,看到柳樟又坐在一棵樹上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