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右在北门的杏堂歇脚,恰是黄昏,杏堂的病人不多。
一位姓马的医师得闲,来为随右把脉。
马医师是怀鹿馆出身,而随右差一点进了珑文馆,两人说得上是鲸山同辈,加上年纪有差不多,两人关系不差。
“脉象沉虚难察,你,你这身体垮得厉害!”
马医师面露惊色地看着随右,随右慢慢将手收回,咕哝了一声。
“你这庸医。”
“医术精不精明是我的事,病出在你身上,我当然要提醒。”
被随右揶揄,马医师担忧不减。
“那你治我治了这么久,把我治坏了,然后说我身体垮得厉害……”
随右打着哈欠说,这个动作被马医师捕捉到,又把随右的手抓了过去。
马医师窥见脉象紊乱,眉眼越来越紧,试探着问:“要不先停一段时间吧?”
“啊?”
随右看着马医师,不知道这位朋友说的是什么意思。
“去寒池的事。”
“怎么连你也说?马泰乙,你爹我几百年不去寒池了!”
随右愤怒地把手抽回来,起身就要走,马医师追上去。
“我说的不是这回事,是……”
“屁!”
随右骂了一句,跳入北门稀疏的夜色里。
马医师看着随右离开的方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离开杏堂之后,随右往东面的田署赶去,司寇府的官门就在田署。
随右一路上都在为自己把脉,他在马泰乙这里问诊已有时日。
马泰乙读医书时会为随右解释。
马泰乙学得精不精随右不知道,但医书说得多半是真的,随右为了治病反而弄垮了身体。
想什么呢。重要的是平哥儿的事,我这点事往后再说吧。
心中是这么想,但随右想的更多的该是井女,井女在黄屏等着自己回去呢。
随右站在暗处观察,司寇府加强了戒备。
他找来一件白衣穿上,翻过司寇府两丈高的土墙,寻到一处屋柱遮蔽。
徐方被关押在一间大屋里,大屋建在石台上,有数人在上方巡视。
屋门紧闭着,少司寇骆桓坐在屋门外守着,天气越晚越冷,他却没有点火。
随右想着如果看守只是小吏的话,自己大可大摇大摆地过去。
少司寇骆桓早年从军,人到四十又入司寇府,这等人是不会卖自己面子的。
随右等到亥初才见骆桓起身,骆桓起身之后,接替骆桓的人竟然是司寇华宁。
本想着骆桓走后可以借天佛寺的名义进监狱,可华宁多半知道自己和徐方的关系,随右只得暗中潜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