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清坐在厢房中胡思乱想之际,云楚岫敲门而进,掌中托盘里有几道小菜。
他轻松一笑,招呼无清,“阿清,来用晚膳。”
无清这才回神,原来已经入夜。
云楚岫如同往常般同他相处,总爱用些俏皮的言语来逗他。
可无清却觉得浑身不自然,尽管在玉兰别院那次偷听知晓面前的人并不像流言蜚语般不学无术,可今日他见识到的是,是乎自己想象的云知还。
装了心思,无清自是食不知味。
云楚岫觉察到无清情绪不佳,放下杯筷关切地问道:“不合口味?”
他赶忙摇摇头,借口用苏和月的事来掩饰,“知还,你可知青禾制衣坊老板娘为匈奴的居次?匈奴人以老板魏耀的性命相威胁,要她将我绑来这谷庸城……”
云楚岫仔细认真地听着无清讲述这半月以来的所见所闻,佯装一切都不知,只是耐心地听他讲着,最后云楚岫安慰道:“是我的错。当日若是多派些人在你身边,也不会让你受这半月之苦。”
无清略有些为难地说道:“我……我知道这个请求可能会令你为难,可是老板娘确是在这路途中百般照顾……”
“你想让我救她来报这几日的恩德?”
云楚岫听懂了无清的意思。
无清当下不再言语,以德报怨,虽是君子所为,亦是慧觉大师从小的教诲,可他深知现在的处境,还要顾及到知还的体会。
他垂眸,心中也纠结万分。
云楚岫捧起他的脸,不假思索地回道:“你想要做的事,无论是非对错,我都会不遗余力地助你完成。因为,你就是我的一切啊……”
无清的心瞬间漏跳一拍,澄澈的眼眸中满是感动,还有一丝对于方才疑心的愧疚。
有时他会想,自己到底有什么好处,值得知还如此?
但他不敢问,害怕美梦成为泡影。
无清钻进他的怀里,喃喃道:“谢谢你……知还……”
云楚岫抚摸着他的长,道:“傻阿清,这有什么好谢的……”
或许长长久久的感情中,两人总是真情实意地愿意为对方付出一切。
无清忽而想到了苏和月和魏耀之间的感情,也是一人为了另一人做了不得已的事情。
他探出小脑袋,好奇道:“知还,你说现在魏耀是不是在凉州城内也急得如同你寻不到我时的反应,像热锅上的蚂蚁?”
“魏耀?”
一听到这个名字,云楚岫立时陷入了疑惑之中,反问道,“他没有同你们在一起?”
匈奴人不应按照约定放了魏耀,难道他被杀了?苏和月岂不是错信了人?
无清听知还继续说道:“当我得知你失踪的消息赶往青禾制衣坊时,他便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青禾制衣坊无搏斗痕迹,一切陈设如旧。亏得云影胞弟的追踪术,断定你们一路前往西北,我才追来这谷庸城。”
王庭。
莫淳召来苏和月。
殿宇内依旧欢歌热舞,只不过台上除了莫淳,还有苏和月此生绝不会忘记的卑族领。
随着苏和月款款走入大殿,他油腻色眯的目光便从未她身上离去。
曼斜甚至猴儿急地就要走下台阶迎接苏和月到身旁坐着,莫淳拽住了他,道:“领莫要慌,小心吓着月儿。她这一病病了许久,如今大好,万不可再受惊吓。”
“对对对,单于说得对……”
他附和着莫淳的话,手中的羊腿随着苏和月落座在他对面,掉在了碗里。
苏和月听着莫淳信手拈来的谎话,知道他碍于面子,抵死不会承认有居次出逃草原此等事来辱没贵族名声。
她冷眼瞧着卑族领,距离上次草原狩猎大会不过五六年,而他却宛如苍老了十岁,深深的眼袋和肥胖的身躯表明了他精力亏空,身体底子都被荒淫无度的生活掏空了。
苏和月忍受不了曼斜如同狼盯猎物般那般欲求不满地盯着自己,毫不客气地开口:“单于,不知如此深夜唤月儿有何贵干?”
莫淳别有深意地亲自替苏和月斟上一杯酒,“月儿妹妹操之过急了,先敬曼斜领一杯,孤再说与你听。”
原来卑族领叫曼斜。
苏和月依稀记得好似在哪儿听过……
但她根本不可能对阿耀以外的男子留心,更何况这人生活混乱,还曾经觊觎过她。
苏和月遵照莫淳的指示,心不甘情不愿地敬了这个油腻男子一杯。
草原上的酒烈,她又饮得急,不禁咳嗽连连。身后的婢子赶紧上前轻拍其后背。
曼斜的眼神中顿时流露出担忧之色。
莫淳打着圆场,“月儿妹妹许久未见领,想来是激动了。”
苏和月躲过婢子的拍打,心道:不愧是亚父调教出来的义子,就连这说话口吻都像极了处事圆滑世故的亚父大人。
许是太久未回草原饮如此烈的酒,她渐渐有些头晕,视物都开始模糊,只听莫淳对曼斜讲道:“孤从未忘当日草原狩猎大会与领订下的盟约。好不容易等到今日,月居次身子痊愈,便将其唤来,正式赐予曼斜领。不如今夜你二人便在孤这王庭行了这大婚之礼,也算是孤对卑族的厚待。”
曼斜一听此话,瞬间来了精神,几杯子马奶酒下肚,拍拍滚圆的大肚以示欣喜若狂,当下承诺:“单于大可放心,我卑族定会效犬马之劳,绝对拥护莫淳单于在草原的统领地位。”